却说章武二年(公元222年)夏六月,东吴大都督陆逊,于猇亭、彝陵之地,施展惊天“火攻之策”,一举焚毁蜀汉沿江七百里联营,大破刘备七十余万“复仇大军”。汉昭烈帝刘备仅以身免,在虎将赵云的拼死护卫之下,狼狈不堪地逃回白帝城,收集残兵败将,勉强据城固守。那股百战余生的“衰败之煞”与兵败如山的“绝望之气”,笼罩着这座孤城。
就在此时,奉命前往东川向诸葛亮求教营寨布置之法的侍中马良,亦是星夜兼程赶回。然,当他抵达白帝城时,所见却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大军早已溃败,御营亦已迁至永安宫。马良见此情景,只觉天旋地转,懊悔与自责之“意”如潮水般将其淹没,他恨不得以死谢罪!
入永安宫,拜见刘备,见先主面如死灰,精神萎靡,早已不复往日“帝王之威”。马良将孔明所言“火攻之险”与“连营之忌”,一一奏知先主。
刘备听罢,长叹一声,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疲惫,声音沙哑地说道:“唉!朕……朕若能早听丞相与众位爱卿之良言,何至于会遭此奇耻大辱,落得如此惨败之境地!如今……如今朕还有何颜面,再返回成都,去见蜀中父老与满朝文武乎!”其“帝魂”已因这场惨败与巨大的打击而变得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当即,刘备传下旨意,便在白帝城长住下来,不再返回成都,并将原本的行馆驿站,改建为永安宫,作为自己生命的最后归宿。
噩耗接踵而至。陆续有人来报,言蜀中名将冯习、张南、傅彤、以及祭酒程畿,还有那五溪蛮王沙摩柯等人,皆在此次伐吴之战中,或力战而亡,或自刎殉国,其“忠勇之魂”虽可昭日月,然其陨落亦使得蜀汉“将星之气”黯淡不少。刘备闻听此等消息,更是伤感不已,旧疾复发,病情日渐沉重。
又有近臣谗言,奏称:“镇北将军黄权,因被吴兵截断于长江北岸,归路断绝,已率领其所部江北兵马,投降了魏国曹丕。陛下!黄权此举,乃是叛国投敌,大不忠也!理当将其留在成都的家属,尽数逮捕下狱,交由有司衙门,严刑问罪,以儆效尤!”
刘备闻言,却是微微摇头,叹息道:“黄公衡(黄权字)乃忠贞之士,其‘忠义之气’,朕素来深知。此次兵败,乃是朕指挥不当,调度失误,致使其被吴兵隔绝于长江北岸,进退无路,欲归蜀而不能,又不愿屈膝投降东吴鼠辈,故而才万般无奈之下,暂投曹魏。此乃朕之过错,是朕辜负了公衡,非是公衡辜负了朕也!又何必因此而降罪于其无辜的家属呢?”当即下令,依旧按照黄权原来的俸禄标准,供给其家属米粮用度,以养其家小,彰显其“帝王之仁”。
却说那黄权果然如刘备所料,因归路被断,又不愿降吴受辱,最终只得率领残部,渡江北上,投降了曹魏。曹魏众将引荐黄权拜见魏文帝曹丕。
曹丕见黄权来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问道:“黄将军今既归降于朕,莫非是想效仿昔日那陈平、韩信之事,弃暗投明,在我大魏开创一番新的‘功业之气’么?”其言语之中,不无试探与招揽之意。
黄权闻言,却是伏地痛哭,悲声奏道:“罪臣黄权,深受蜀帝刘备知遇之恩,委以重任,令臣都督江北诸军,协同伐吴。不想……不想陆逊奸计得逞,我军主力惨败,罪臣亦被吴兵截断于长江北岸,归蜀之路已绝,又不愿屈膝投降东吴,受其羞辱,故而才万般无奈,前来投奔陛下。败军之将,能侥幸免于一死,已是天恩浩荡,罪臣又安敢奢望追慕上古名将之‘功业’,玷污其‘英名’耶!”其言辞恳切,充满了亡国降将的悲哀与无奈。
曹丕见黄权言辞恳切,神情悲伤,不似作伪,心中亦是颇为敬重其为人,当即便要下令,拜黄权为镇南将军,欲以高官厚禄笼络其心。然黄权却是再三叩首,坚辞不受,只愿为一寻常降将,苟全性命即可。
就在此时,忽有近侍匆匆入殿,禀报道:“启禀陛下!有细作自蜀中火速来报,言蜀主刘备因黄权将军兵败降魏,已勃然大怒,下令将其留在成都的家属,尽数诛戮,一个不留!”
黄权闻听此言,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神色平静地对曹丕道:“陛下,臣与蜀主刘备相交莫逆,彼此推心置腹,肝胆相照。蜀主深知臣之本心,亦明了臣今日降魏,实乃迫不得已。以臣对蜀主‘仁德之性’的了解,他绝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臣的家小。此必是谣言,不足为信也。”
曹丕听黄权如此说,又见其神情笃定,心中亦是半信半疑。后果然证实,刘备并未诛杀黄权家属,反而厚待如初。曹丕因此对黄权的“忠义之气”与刘备的“宽仁之度”,皆是暗暗钦佩。然后世亦有史官,因黄权最终未能杀身成仁,反而降魏之事,对其颇有微词,认为其“忠义有亏”,紫阳《纲目》书法之中,亦不曾轻易饶过。
曹丕平定三路伐吴兵败之事,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暂时打消了南征之念。他转而问太尉贾诩道:“太尉,朕欲一统天下,荡平群雄,依你之见,是当先攻取西蜀,还是先图谋东吴?何处‘破绽之气’更易为我所乘?”
贾诩沉吟片刻,谨慎地答道:“启禀陛下,蜀主刘备虽新遭大败,‘国运之气’受损,然其亦是百折不挠之枭雄,更兼有诸葛孔明此等‘卧龙之才’辅佐,善能治理国家,安抚军民,其蜀道之险峻,亦非轻易可以攻克。东吴孙权,则能审时度势,知人善任,其麾下都督陆逊,亦是少年英才,新近大破蜀军七十余万,‘军威之气’正盛。如今陆逊正屯兵于长江险要,扼守各处关隘,又有江河湖泊之天险为之屏障,皆是易守难攻之地,难以在短期之内图谋。以臣愚见,当今陛下帐下诸位将领之中,恐怕尚无一人,是那刘备、孙权之绝对敌手。陛下虽有‘天子之威’与‘天命之气’加持,然欲要一举荡平此二国,亦未见有万全必胜之把握。为今之计,不若暂且按兵不动,休养生息,稳固中原‘王气’,静待蜀、吴两国之间,再生变故,我等再乘虚而入,方为上策。”
曹丕闻言,却是不以为然道:“朕前番已遣三路大军,前往攻伐东吴,虽未能成功,却也消耗其不少‘国力’。孙权既已向朕称臣,早晚必为其所取。何须再等?”
尚书刘晔亦是进谏道:“陛下所言差矣。近闻东吴陆逊,新破蜀兵七十余万,上下齐心,‘同仇敌忾之气’正盛,更有长江天险为其屏障,短期之内,实难攻克。且那陆逊深有谋略,用兵如神,我军若贸然进犯,彼必有万全之准备,只恐我军反受其害。”
曹丕听罢,龙眉一挑,不悦道:“刘爱卿,朕记得不久之前,你还曾力劝朕发兵攻打东吴,为何今日却又反过来谏阻朕?莫非爱卿之‘忠心之意’,也如那墙头之草,随风而倒么?”
刘晔慌忙叩首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臣之所以前后言辞不同,皆因‘时移世易’也!昔日东吴屡屡败于蜀军之手,荆州新失,‘军心之气’颓丧,其势衰微,故而臣以为可以乘虚而入,一举将其击破。然如今,东吴已然大获全胜,击溃蜀军主力,缴获无数,其‘国运之气’大振,军民‘锐气’百倍,此时此刻,实非攻伐之良机也!”
曹丕却是心意已决,听不进任何劝谏,他厉声道:“朕意已决,卿等无须再作多言!”遂不顾贾诩、刘晔等一众老臣的反对,依旧暗中调兵遣将,准备再次寻机南下。然因此前三路伐吴皆败,又兼国内发生瘟疫,国力消耗巨大,最终只得暂时作罢。魏、吴两国之间,因此亦是嫌隙日深,“盟友之气”荡然无存。
再说汉昭烈帝刘备,自兵败退守白帝永安宫之后,忧愤交加,旧疾复发,加之连日悲伤过度,不思饮食,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沉重不起,已然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夏四月,刘备自知大限将至,不久于人世。他躺在病榻之上,常常在梦中哭念关羽、张飞二位义弟,追忆往昔桃园结义、同生共死之情景,其病势愈发沉重。渐渐地,他双目昏花,视物不清,听觉亦变得迟钝,心中更是烦躁不安,厌烦见到周围侍奉的宫人内侍,便时常将他们尽数叱退,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空旷寂寥的龙榻之上,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那股曾经照耀蜀汉的“帝星光芒”,此刻已是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消散于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一夜,永安宫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风雨飘摇,更添几分悲凉肃杀之“意”。刘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之间,寝宫之内,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寒气森森,直透骨髓!案几之上的灯烛,被这阵阴风吹得左摇右摆,火光闪烁不定,几欲熄灭,却又在挣扎之中,重新燃起。
就在那摇曳昏暗的灯影之下,刘备猛然看见,床前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侍立着两个人影!他心中又惊又怒,以为是那些不听话的内侍又擅自闯了进来,当即用尽全身力气,虚弱地斥道:“放肆!朕……朕心绪不宁,早已传旨,令尔等暂且退下,不许入内惊扰!为何……为何尔等竟敢违抗朕命,再次闯入!”他连声叱喝,然那二人却依旧侍立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刘备心中更是恼怒,强撑着从龙榻之上坐起身来,定睛细看。这一看,却是让他亡魂皆冒,遍体生寒!只见站在上首的那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长髯飘飘,身着绿袍金甲,手按三尺青锋,不是二弟关羽关云长,又是何人?!而站在下首的那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持丈八蛇矛,威风凛凛,不是三弟张飞张翼德,又是哪个?!
刘备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问道:“二……二弟!三弟!真的是你们么?你们……你们原来都还尚在人间?”
只见关羽微微摇头,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一般:“大哥……臣弟与翼德,皆已非是阳世之人,乃是……鬼魂也。因臣弟二人,平生不失信义,忠勇盖世,上帝怜悯,已敕命我二人为阴曹掌管‘忠义勇武’之神祗。今日特来告知大哥,不久之后,我们兄弟三人,便可于黄泉之下,再次相聚,永不分离矣!”
刘备闻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自己此番是真的大限已至了。他伸出枯瘦的双手,想要去抓住两位兄弟的魂影,口中更是放声大哭起来:“二弟啊!三弟啊!是为兄无能,不能为你们报此血海深仇啊!为兄有愧于你们啊……”
哭声之中,刘备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关羽、张飞的身影?只有窗外风雨潇潇,更添凄凉。他急忙唤来贴身内侍询问,方知此时正是夜半三更时分。刘备长叹一声,心中已然明了:“唉!看来,朕此番是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当即,刘备传下旨意,派遣心腹使者,星夜兼程,火速赶往成都,宣召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人,立刻前来白帝城永安宫,听受遗命。
孔明等人接到诏令,早已预感不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与刘备次子鲁王刘永、三子梁王刘理一同,星夜赶赴永安宫。太子刘禅则奉命留守成都,监国理政。
且说诸葛亮等人,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终于抵达永安宫。入内拜见,只见刘备已是病入膏肓,形容枯槁,气息奄奄,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孔明见状,悲痛万分,抢步上前,拜伏于龙榻之下,泣不成声。
刘备见孔明到来,精神似略微好转了一些。他示意左右内侍,请孔明起身,坐于龙榻之侧。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孔明的手,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说道:“丞相……朕自当年三顾茅庐,得遇先生,幸赖先生辅佐,方才成就了今日之帝业。何期……何期朕智识浅陋,刚愎自用,不纳丞相金玉良言,以致有猇亭之惨败,损兵折将,丧师辱国。如今……如今朕悔恨交加,忧愤成疾,眼看便要死在旦夕之间了。朕之嗣子刘禅,生性孱弱,资质平庸,‘帝王之气’不足,恐怕难以担当匡扶汉室之重任。朕……朕不得不将这大汉江山社稷、以及太子之前途命运,尽数托付于丞相了!”言罢,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孔明亦是悲从中来,涕泪纵横,哽咽道:“陛下切勿出此不祥之言!还望陛下善保龙体,以副天下臣民之殷切期盼!臣……臣纵然肝脑涂地,亦难报陛下知遇之隆恩啊!”
刘备微微摇头,目光在帐内环视一周,恰好瞥见马良之弟马谡亦侍立在旁。他皱了皱眉头,示意马谡暂且退下。
待马谡退出之后,刘备方才转头对孔明说道:“丞相,以你之见,那马谡之才干如何?可否堪当大用?”
孔明略作思忖,答道:“启禀陛下,依臣观之,马幼常(马谡字)亦算是当世之英才俊杰,其‘兵法之论’颇有见地。”
刘备却是缓缓摇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沉声道:“不然!朕观此人,言过其实,纸上谈兵,其‘心性之气’浮躁,不可委以重任。日后丞相宜当深加观察,谨慎用之,切不可因其与马良之故而有所偏袒,以免误了国家大事。”其临终之言,竟对此后街亭之失,埋下了“谶语之伏笔”。
分付完毕,刘备又传旨,召集帐下所有随行大臣入殿。他命人取来纸笔,在病榻之上,用颤抖的双手,亲笔写下了遗诏。然后,将那份承载着一个帝国命运的遗诏,郑重地递到诸葛亮手中,长叹一声道:“唉!朕自幼不喜读书,于经史子集,不过粗知大略而已。然亦曾听闻古之圣人有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本想与卿等君臣同心,一同扫灭曹魏,剿除孙吴,共扶汉室,重振‘炎汉天声’。不想……不想竟中道崩殂,壮志未酬,实乃平生之大憾也!烦请丞相日后将此遗诏,交付于太子刘禅,令他好生研读,切勿以为寻常言语,等闲视之。凡国家军政大事,更望丞相能不吝教诲,悉心辅佐!”
孔明与李严等一众大臣,闻听此言,无不泣不成声,皆拜伏于地,叩首道:“恳请陛下安心将养龙体!臣等纵然粉身碎骨,亦必当竭尽犬马之劳,辅佐少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隆恩!誓与国贼曹丕、孙权,不共戴天!”
刘备示意内侍将孔明扶起,他一手紧紧掩住不断涌出的泪水,另一只手则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孔明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丞相……朕今日已是油尽灯枯,不久便要撒手人寰了。尚有几句……几句埋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想要告知于你!”
孔明哽咽道:“陛下有何圣谕,臣恭听便是!”
刘备双目之中,突然爆发出两团异样的光芒,他凝视着孔明,一字一顿地说道:“君之才,胜曹丕十倍!将来必能安邦定国,扫平奸佞,最终成就统一大业,兴复汉室!若朕之嗣子刘禅,尚可辅佐,堪当大任,则请君倾心竭力,辅佐于他,完成朕未竟之事业。倘若……倘若嗣子昏聩无能,不堪造就,‘朽木不可雕也’,则君……君亦不必顾忌君臣之名分,可……可取而代之,自为成都之主,以慰朕在天之灵,亦不负天下苍生之望!”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刘备竟在临终之际,将如此沉重的“天命之择”与“权力之惑”,赤裸裸地摆在了诸葛亮的面前!
孔明听闻刘备此等石破天惊之言,只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浸湿了重衣!他手足无措,慌忙再次拜伏于地,叩头如捣蒜一般,鲜血都从额角渗出,泣不成声道:“臣……臣何德何能,敢闻陛下如此之言!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二心,天诛地灭!‘忠诚之誓’,日月可鉴!”
刘备又命人将孔明扶起,让他坐在自己榻旁。然后,又唤来鲁王刘永、梁王刘理二人,拉着他们的手,分付道:“孩儿们,你们都给朕听仔细了!朕死之后,尔等兄弟三人,皆要视丞相如同生身父亲一般,事之以父礼,凡事听从其教诲,绝对不可有丝毫怠慢和不敬!否则,便是大不孝,亦是大不忠,朕在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
言罢,便命刘永、刘理二人,当即向诸葛亮行拜父之大礼。二王不敢违拗,含泪拜倒在孔明面前。
孔明慌忙避开,不敢受此大礼,连连道:“臣何德何能,敢当二位殿下如此重礼!臣纵然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亦难报先帝知遇之隆恩于万一啊!”其“忠贞不二之意”与“诚惶诚恐之情”,感天动地。
刘备又环视殿中诸位大臣,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地说道:“诸位爱卿,朕已将太子与国家大事,尽数托付于丞相。朕令嗣子刘禅,要以父礼事奉丞相。尔等公卿大臣,亦当各尽其职,同心同德,辅佐少主,辅弼丞相,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与二心,以免辜负了朕今日之重托与殷切期望!”
他又特意转向赵云,眼中充满了不舍与信任,嘱咐道:“子龙啊!朕与你相识于微末患难之中,数十年来,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情同手足。不想……不想今日竟要在此永安宫中,与卿作此生死之别!朕死之后,望卿能念及你我昔日故交之情,早晚看顾好吾之孩儿刘禅,辅佐他成就大业,切莫辜负了朕今日之临终嘱托!”其言语之中,充满了对赵云的无比信任与深深的“战友之情”。
赵云早已是泣不成声,伏地叩首道:“陛下放心!臣赵云敢不粉身碎骨,竭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誓死护卫少主,辅佐丞相,匡扶汉室!”
最后,刘备又对殿中所有大臣说道:“诸位爱卿……朕……朕已是精力不济,不能再一一分忧嘱托了。惟愿……惟愿诸位皆能……皆能洁身自爱,忠心王事,共保我大汉江山……社稷……永……永固……”
话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最终,刘备双目缓缓闭合,那只紧握着诸葛亮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一代枭雄,汉昭烈帝刘备,就此与世长辞,驾崩于白帝城永安宫,享年六十三岁。其时,乃是蜀汉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夏四月二十四日也。其“帝魂”虽逝,然其“兴汉之志”与“托孤之重”,却永远地留在了诸葛亮的肩上。
后世诗圣杜甫亦曾有诗叹曰:蜀主窥吴向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翠华想像空山外,玉殿虚无野寺中。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武侯祠屋常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先主驾崩,噩耗传出,永安宫内外,哭声震天,文武官僚,无不失声痛哭,其“哀恸之情”弥漫天地。
诸葛亮强忍悲痛,主持大局,率领文武百官,奉移先帝梓宫,星夜返回成都。太子刘禅闻讯,率领在京百官,出城三十里,跪迎灵柩,将其安放于皇宫正殿之内。君臣上下,举哀行礼,祭奠先帝。
待丧仪稍歇,诸葛亮当众开读先帝遗诏。诏曰:
“朕初染小恙,不过是寻常下痢腹泻而已;不想后来病情转重,引发多种并发之症,如今已是药石罔效,自知不久于人世了。朕曾听闻古人有言,人若能活至五十岁,便不算短命夭寿了。如今朕已年过六旬,死亦无憾。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们兄弟几人啊!……”
“勉之!勉之啊!切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有积累贤行,修养品德,方能真正使人心悦诚服。你们的父亲我,德行浅薄,不足以成为你们效仿的榜样。……”
“阿斗啊!你日后定要与丞相诸葛亮同心同德,处理国家大事,事奉他要像事奉为父一般,绝对不可有丝毫懈怠与不敬!切记!切记!你兄弟几人,更要发奋图强,闻达于天下,光宗耀祖,切勿辜负了为父的期望。至嘱!至嘱啊!”
群臣恭读遗诏已毕,无不感泣。
诸葛亮正色对众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安社稷,定民心,延续汉统,当立刻恭请嗣君即皇帝位!”
于是,在诸葛亮的主持之下,太子刘禅于成都皇宫即皇帝位,是为蜀汉后主。改元建兴元年。尊奉先帝刘备谥号为“昭烈皇帝”,将其葬于成都惠陵。又尊奉吴皇后为皇太后;追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被追谥为皇后,以彰其“贤德之气”。加封丞相诸葛亮为武乡侯,开府治事,兼领益州牧,总揽蜀汉军政大权,其“权臣之势”已成。其余文武百官,亦各有封赏,并大赦天下,以示新皇“仁政之始”。
早有曹魏安插在蜀中的细作,探知刘备已亡,后主刘禅年幼初立,诸葛亮虽执掌大权,然国中人心不稳的种种军情,星夜兼程,飞报回中原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