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诸葛孔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同意了老将黄忠攻打定军山的请求,但他深知夏侯渊用兵非同小可,便对黄忠说道:“老将军既然有此决心,亮亦不便强行阻拦。为策万全,我特派遣法正孝直先生,与将军一同前往。孝直先生深明韬略,又熟悉汉中地理,凡事将军可与其仔细计议而后行,切不可鲁莽从事。我随后也会派遣人马,前来接应将军。”
黄忠慨然应允,当即便与军师祭酒法正一同,带领本部精兵,浩浩荡荡地向定军山方向进发去了。
孔明目送黄忠、法正离去,这才对一旁的刘备说道:“主公,黄忠此老将,性情刚烈,‘不服输之气’甚重。若不用言语稍稍激他一激,恐其‘进取之心’不足,虽领兵前往,亦未必能建奇功。如今他既然已被我言语所激,‘老骥伏枥之志’已然勃发,则此行必有可为。但夏侯渊亦非等闲之辈,为保万无一失,还需再派遣一支奇兵,前去暗中接应,方为上策。”
于是,孔明立刻唤来大将赵云,如此这般地分付道:“子龙将军,你可即刻挑选一支‘行动迅捷,精锐善战’的兵马,悄然从小路进发,秘密前往定军山一带,暗中接应黄忠将军。若黄忠将军得胜,你便不必现身出战,以免暴露我军行踪;倘若黄忠将军不幸失利,或陷入险境,你便立刻率兵杀出,务必将其安全救应回来。”
又派遣刘备义子刘封,以及部将孟达二人,命令他们各自带领三千军士,前往定军山周围那些山势险要,地势复杂的去处,多立疑兵旗帜,虚张声势,夜间则多点火把,摇旗呐喊,以壮我军声威,亦可使曹军心生惊疑,不敢轻易冒进,其“疑兵惑敌之计”亦是精妙。
赵云、刘封、孟达三人,各自领了将令,火速点兵去了。
孔明又立刻派遣心腹之人,星夜赶往下辨,将一套早已拟好的退敌妙计,面授与驻守在那里的马超,令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行事,以策应汉中主战场。
最后,又派遣老将严颜,火速赶往巴西郡的阆中,接替张飞、魏延二将的防务,镇守隘口,令张飞、魏延二人,即刻拔营起程,带领本部兵马,前来汉中会合,共同参与攻取汉中的大战。孔明这一番调度,可谓是“运筹帷幄,多点开花”,将整个汉中战场的“气”都搅动了起来。
却说先前在天荡山兵败的张合与夏侯尚二人,狼狈不堪地逃回定军山主寨,拜见主将夏侯渊。二人面带惭色,将天荡山如何失守,守将夏侯德与部将韩浩如何战死,以及如今刘备已亲率大军前来攻取汉中的紧急军情,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夏侯渊。
夏侯渊听闻天荡山粮草重地竟然失陷,族弟夏侯德与心腹爱将韩浩皆已阵亡,更是又惊又怒,拍案大骂黄忠、严颜老贼无耻!他心中明白,天荡山一失,定军山便如同断了一臂,粮草补给也变得岌岌可危,若刘备主力再大举来攻,形势将万分凶险。他当即便派遣心腹之人,星夜奔赴南郑,向曹洪报急,请其速速将此间危急军情,上奏魏王曹操,恳请魏王早日派遣精兵猛将,前来汉中策应,以解“燃眉之急”。
曹洪接到夏侯渊的告急文书,亦是不敢怠慢,立刻亲自挑选了数百名最为精锐的“传令铁骑”,日夜兼程,火速赶往邺都(原文为许昌,此时曹操应已迁都邺郡),将汉中战况,面呈魏王曹操。
曹操在邺郡王宫,听闻汉中军情突变,天荡山失守,夏侯德、韩浩战死,刘备更是亲率大军前来,其“吞并汉中之意”已是昭然若揭,不由得勃然大怒,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后院起火的忧虑”。他急忙召集满朝文武,共议发兵救援汉中之策。
长史刘晔出班进言道:“大王,汉中乃益州咽喉,更是关中屏障,其‘战略地位之重’,不言而喻。倘若汉中一旦有失,则益州刘备便可凭借汉中天险,北窥关中,东协荆襄,到那时,整个中原腹地,都将暴露在其兵锋之下,后果不堪设想,我大魏‘半壁江山之安危’,皆系于此!为今之计,恳请大王休辞鞍马劳顿之苦,务必再次亲率大军,星夜驰援汉中,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刘备,方能永绝后患!”其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汉中失陷之后果”的深切忧虑。
曹操听了刘晔之言,抚须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些许“悔不当初”的神色,道:“唉!孤当初轻取汉中之后,未能听从仲达(司马懿)、文伟(刘晔字)等人之良言,乘胜攻取西川,以致留下今日这般祸患,实乃孤之失策也!悔之晚矣!”
说罢,他也不再犹豫,当即传下王命,调集关中、中原各地精兵,共计四十万,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准备再次御驾亲征,与刘备在汉中决一死战,定要将这“心腹大患”彻底铲除!其时,正是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汉中之地,即将上演一场更为惨烈、更为关键的“龙争虎斗”!
曹操此次亲征,依旧是“声势浩大,军威鼎盛”。大军分为三路而进:前部先锋,由其心腹猛将,“独眼将军”夏侯惇统领;曹操则亲率许褚等一众宗亲宿将,以及智囊谋臣,坐镇中军;后队则由族侄曹休负责押运粮草,保障大军的“后勤命脉”。三路大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陆续从邺都出发,向着汉中方向,浩浩荡荡地开拔。
曹操本人,更是乘坐一匹神骏非凡的西域大宛良驹,此马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鞍鞯皆用黄金打造,镶嵌美玉,马身上披挂着精美的锦缎,曹操自己则身穿玉带锦袍,腰悬“倚天宝剑”,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其左右,有无数身材魁梧的虎卫武士,手执大红罗销金伞盖,以及金瓜、银钺、狼牙棒、长戈、大戟等各式仪仗兵器,簇拥护卫。军中更有无数面绘有日月龙凤图案的巨大旌旗,迎风招展。光是负责护驾的“龙虎官军”,便有两万五千余人,又按照中国古代五行学说,分为五队,每队五千人,分别对应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每一队的士卒,其旗帜、盔甲、战马的饰物,皆依照本队的代表颜色进行统一装饰,一眼望去,五彩斑斓,光辉灿烂,队列整齐,极其雄壮威武,其“天子之仪仗,帝王之气象”,已是呼之欲出,毫不掩饰。
大军行至潼关附近,曹操在马上,远远望见前方有一片林木,生长得异常茂盛,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便开口问身旁的近侍道:“前方那片茂密的林木,是何处所在?”
近侍慌忙躬身答道:“启禀大王,此处地名蓝田。那林木掩映之间,乃是昔日大汉名儒,已故议郎蔡邕的旧日庄园。如今,蔡议郎的女儿,才女蔡琰(蔡文姬),正与其夫婿董祀,一同居住在此庄园之内。”
原来,曹操素来敬重蔡邕的才华与品德,二人早年亦有深厚的交情。蔡邕的女儿蔡琰,更是东汉末年着名的才女,早年曾嫁与河东世家子弟卫仲道为妻。可惜卫仲道早亡,蔡琰寡居在家。后来天下大乱,北方匈奴等少数民族趁机入侵中原,蔡琰不幸在战乱中被匈奴骑兵掳掠至北方,流落异域十二年之久,期间为匈奴左贤王生下了两个儿子。她在塞外饱经风霜,思念故土,便创作了感人至深,流传千古的《胡笳十八拍》,其“悲愤哀怨之情”,闻者无不落泪。
曹操听闻蔡琰流落北地的消息,念及与蔡邕的旧情,又怜惜其才华,心中甚是“爱才怜才”,便不惜花费千两黄金的重金,派遣使者前往匈奴部落,将蔡琰从北方赎了回来。匈奴左贤王慑于曹操的“强大威势”,不敢不从,只得忍痛将蔡琰送还汉朝。曹操见蔡琰孤苦无依,便亲自做主,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门生,屯田都尉董祀为妻。
当日,曹操大军路过蓝田,偶然望见蔡邕旧庄,不禁触景生情,想起昔日与蔡邕交往的种种情景,心中感慨万千。他便下令大军先行,自己则只带领百余名贴身骑兵护卫,来到庄门之前下马,欲前往探望故人之女。
此时,董祀因有公事在身,出仕于外地,庄中只有蔡琰一人在家。蔡琰听闻魏王曹操亲自到访,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敢怠慢,急忙整理衣冠,快步出庄迎接。
曹操来到正堂之上,与蔡琰相互行礼已毕,分宾主落座。蔡琰则恭敬地侍立于一旁,不敢有丝毫失礼之处。
曹操在堂上环顾四周,目光偶然落在了墙壁之上悬挂着的一幅碑文拓片的图轴。他起身走近,仔细观看,见那碑文书法古朴,文辞典雅,不由得暗暗称奇,便开口问蔡琰此碑文的来历。
蔡琰躬身答道:“启禀魏王,此乃是东汉孝女曹娥之碑的拓片。昔年孝和皇帝在位之时,会稽郡上虞县,有一位巫师,名叫曹旰(gan),此人能歌善舞,善于在祭祀之时取悦鬼神。有一年的五月五日端午节,他在江上龙舟之中,为百姓跳神祈福,因饮酒过量,不慎失足堕入江中,被急流卷走而死。”
“他的女儿曹娥,当时年方十四岁,听闻父亲溺亡,悲痛欲绝。她沿着江岸,日夜不停地啼哭寻找,一连哭了七天七夜,滴水未进,声嘶力竭,最终,竟也纵身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之中,欲与父亲同死。说也奇怪,五日之后,曹娥的尸身,竟怀抱着她父亲的尸体,一同浮出了江面!当地的百姓感念其孝行,便将父女二人合葬于江边,并修建了曹娥庙,四时祭祀。”
“当时的会稽太守度尚,听闻此事,深受感动,便将曹娥的孝行上奏朝廷。朝廷下诏,表彰曹娥为‘孝女’。度尚又请来了当时年仅十三岁的文学奇才邯郸淳,为其撰写碑文,镌刻石碑,以记述曹娥的感人事迹。那邯郸淳果然是天纵奇才,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写下了一篇文采斐然的碑文,立刻便被镌刻在石碑之上,立于曹娥墓旁。时人皆对其‘年少早慧之才’惊叹不已。”
“后来,家父蔡邕听闻此事,亦是慕名前往上虞观碑。到达之时,天色已晚,光线昏暗,难以看清碑文。家父便伸出手,用手指在石碑之上,逐字逐句地触摸感受,将那碑文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然后,他又索来笔墨,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那石碑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八个大字。后人为了保存家父的墨宝,便也将这八个字一同镌刻在了石碑之上。”
曹操听了蔡琰的讲述,对这“曹娥碑”的来历与蔡邕的“摸碑读文”之举,更是好奇,急忙仔细观看那拓片上,蔡邕所书的八个字。只见那八个字写的是:“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曹操看完,沉吟不语,这八个字,字字认识,但连在一起,却不知究竟是何含义。他便开口问蔡琰道:“文姬啊,此八字乃是令尊亲笔所书,不知你可解得其中之意否?”
蔡琰摇了摇头,答道:“启禀魏王,虽是先父遗笔,但妾身愚钝,实不知其中奥妙。”
曹操便又回头,问帐下的杨修、贾诩等一众谋士道:“诸位皆是饱学之士,不知哪位能解得此八字之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晃脑,一头雾水,不能作答。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一人朗声而出道:“启禀大王,某已解得此八字之真意矣!”
曹操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那位素以“才思敏捷,恃才放旷”着称的主簿杨修杨德祖。曹操微微一笑,道:“德祖且慢!休要说破!容孤再仔细思量片刻,看孤能否也猜得出来。”
于是,曹操便辞别了蔡琰,带领众谋士及护卫,离开了蔡邕旧庄,翻身上马,继续前行。在马上行了约莫三里路程,曹操依旧在反复琢磨那八个字的含义,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抚掌哈哈大笑起来,对身旁的杨修说道:“德祖啊!孤已然省悟!此八字之意,孤已尽数知晓!你且试着说来听听,看与孤所想,是否一致?”
杨修微微一笑,亦是胸有成竹地答道:“大王英明!此八字不过是古人常用的隐语而已,并非什么难解之谜。”
“所谓‘黄绢’,乃是有颜色的丝织品。‘色’字旁边加上一个‘丝’字,便是‘绝’字。”
“所谓‘幼妇’,乃是年少的女子。‘女’字旁边加上一个‘少’字,便是‘妙’字。”
“所谓‘外孙’,乃是女儿的儿子。‘女’字旁边加上一个‘子’字,便是‘好’字。”
“所谓‘齑臼(ji jiu)’,乃是用来捣碎五辛(葱、蒜、韭、薤、兴渠)等调味品的器具。‘受’(承受、容纳之意)字旁边加上一个‘辛’字,便是‘辞’字(辞的异体字)。”
“将此四字连在一起,便是‘绝妙好辞’四个字!想必当年蔡议郎观曹娥碑文之后,对邯郸淳的文采赞不绝口,故而才在碑阴题下此八字,以赞其文辞之绝妙也!”
曹操听完杨修的解释,更是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德祖所言,与孤心中所想,竟是丝毫不差!真乃‘英雄所见略同’也!”在场的众位谋士官员,亦皆对杨修那“敏捷过人的才思”与“渊博的学识”赞叹不已,自愧不如。
大军一路西行,不一日,便已抵达汉中郡治南郑城下。负责留守南郑的曹洪,早已率领众将出城迎接。见过曹操之后,曹洪便将先前张合在巴西兵败,以及定军山之危的详细情况,向曹操一一禀明。
曹操听了,倒也并未过多责备张合,只是淡淡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些许挫折,何足挂齿?儁乂(张合字)亦非庸才,此番失利,必有其因,不可尽数归罪于他。”其“宽容大度之姿”与对张合的“信任之情”显而易见。
曹洪又道:“启禀大王,目今那刘备已派遣老将黄忠,并有法正为辅,正日夜攻打定军山。夏侯渊将军深知大王即将亲率大军前来,为稳妥起见,一直坚守不出,未曾与黄忠轻易交战。”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嗯?妙才(夏侯渊字)怎能如此怯懦!我大军已至,粮草充足,兵精将猛,正当与敌决战,挫其锐气,为何反而要闭门不出,示弱于敌?此非良将所为!”当即便派遣一名使者,手持符节,火速赶往定军山夏侯渊大营,传达他的将令,命夏侯渊即刻出兵,与黄忠决战,不得有误!
尚书刘晔在旁听了,心中略有担忧,急忙向曹操进谏道:“大王,夏侯渊将军虽然勇猛善战,但其性情素来刚烈有余,而沉稳不足,有时容易意气用事,恐会中了敌军的奸计。如今黄忠有备而来,又有那足智多谋的法正为其参赞军机,还是应当谨慎为上,不宜强令夏侯渊将军仓促出战啊。”
曹操听了刘晔之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亲自提笔,又写下了一封手书,交与使者,命其一并带给夏侯渊。
使者手持符节与魏王手书,快马加鞭,来到定军山夏侯渊大营。夏侯渊亲自出帐迎接,接入中军。使者宣读完魏王令其出战的口谕之后,又将曹操的亲笔手书呈上。夏侯渊急忙拆开观看,只见信中写道:
“凡为将者,当知刚柔相济,智勇兼备,方为上将之道。切不可徒恃匹夫之勇,蛮干冒进。若只知逞强斗狠,不识兵法韬略,则不过是一勇之夫,仅能匹敌数人而已,难以成就大事。吾今亲率大军屯驻于南郑,正是要亲眼观赏卿之‘用兵妙才’,切莫要因一时疏忽,而辱没了‘夏侯氏’与‘方面主帅’这几个字,令孤失望也!”
夏侯渊看完曹操的手书,脸上先是微微一红,随即却又精神大振,抚须大笑道:“哈哈哈!魏王知我也!魏王这是在提点我,要我既要勇猛杀敌,又要善用计谋,方能不负重托!好!我夏侯妙才,定要在此定军山下,大破黄忠老儿,生擒法正匹夫,为魏王献上一份大大的功劳!”当即便厚赏了使者,打发其返回南郑复命。
送走使者之后,夏侯渊立刻召来副将张合,商议出战之事,兴冲冲地说道:“儁乂,如今魏王已亲率数十万大军,屯驻南郑,不日便要大举进攻刘备。我与你在此坚守多日,寸功未立,岂能有面目去见魏王?来日,我便亲率大军出战,务必要生擒那黄忠老儿,为我军大壮声威!”其“急于立功之情”溢于言表。
张合听了,依旧是面带忧色,劝谏道:“将军息怒!那黄忠老儿,虽然年迈,但其‘谋勇兼备’,绝非等闲之辈,帐下又有法正那等‘智谋之士’为其出谋划策,我军断不可轻敌冒进。况且,此地山路险峻,地势复杂,利于设伏,我军还是应当以坚守为主,静待魏王主力大军到来,合兵一处,再行决战,方为上策。”
夏侯渊此刻早已被曹操的“激将之言”与建功立业的“急切之心”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张合的忠言?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儁乂休要再多言!若等到魏王大军到来,功劳都被他人抢去,我与你二人,还有何面目在魏王面前立足?你只管在此好生守住定军山大寨,看我夏侯妙才如何出奇制胜,大破敌军!”
遂下令聚将,厉声问道:“如今黄忠老儿在关外叫嚣,哪位将军敢为先锋,率兵出哨,前去诱敌,为我军立下头功?”
帐下偏将夏侯尚(此为夏侯渊族侄)慨然出班应道:“末将愿往!”
夏侯渊大喜,对夏侯尚道:“好!不愧是我夏侯家的儿郎!你可带领三千精兵,前去山下挑战黄忠。记住,此番出战,只许败,不许胜!务必将其引入我预设的埋伏圈之内!我自有妙计,令其有来无回!”当即便将一条诱敌深入的毒计,如此这般地向夏侯尚仔细分付了一番。夏侯尚领命,当即点起三千兵马,离开定军山大寨,向着黄忠营寨方向,耀武扬威地前行而去。
却说老将黄忠与军师法正,率领本部兵马,已在定军山前的山口之处,安营扎寨。连日来,黄忠多次派人前往夏侯渊寨前挑战,但夏侯渊却始终坚守不出,高挂免战牌。黄忠想要直接挥军攻打定军山,又担心山路崎岖,地势险要,易中埋伏,难以准确判断敌军虚实,心中亦是有些“一筹莫展”,只得暂时按兵不动,与夏侯渊对峙。
这一日,忽有探马飞报入营:“启禀老将军!山上的曹军,不知何故,今日竟主动下山,前来我军寨前搦战!”
黄忠闻言,精神一振,正待亲自披挂上马,出营迎敌。帐下牙将陈式出班请战道:“老将军休动虎威!区区曹军哨探之兵,何须劳动老将军亲自出马?末将愿为先锋,替老将军前去会会他们!”
黄忠见陈式“战意高昂”,又想试探一下曹军虚实,便点头应允,拨付了一千精兵与他,命其出山口列阵,迎战来犯的曹军。
夏侯尚带领三千魏军来到阵前,也不答话,立刻与陈式交锋。二人战不数合,夏侯尚便依夏侯渊之计,佯作不敌,拨马便走。陈式不知是计,又急于立功,见夏侯尚败退,更是“不肯放过”,立刻催马从后紧紧追赶。
追赶了约莫十余里,来到一处两山夹峙的狭窄山谷之中。忽然,只听得两旁山头之上,鼓声大作,喊杀声四起!无数的擂木滚石,如同冰雹一般,从山上倾泻而下,将山谷中的道路尽数堵塞!陈式部众躲避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死伤不少,阵型大乱,不能再向前进。
陈式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中了敌军的埋伏之计,急忙想要勒马回军。然而,为时已晚!只听得背后喊杀声震天,夏侯渊早已亲率一支“精锐铁骑”,如猛虎下山一般,从其后路掩杀过来,截断了陈式的归路!
陈式陷入重围,左冲右突,奋力死战,却如何能抵挡得住夏侯渊的“优势兵力”与“凶猛攻势”?一番苦战之后,陈式力竭被擒,所部一千军士,大半投降,少数侥幸逃脱性命的败兵,慌慌张张地逃回大营,向黄忠禀报,言陈式将军已被夏侯渊生擒活捉!
黄忠听闻陈式被擒,兵败将亡,心中又惊又怒,急忙与法正商议对策。法正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老将军不必过忧。夏侯渊此人,为人轻浮急躁,自恃勇武,却缺少谋略,正是‘有勇无谋’之辈。我等可将计就计,利用其‘骄傲轻敌’之心,如此这般……定可反败为胜,将其一举擒获!此乃兵法中‘反客为主’之妙用也!”
黄忠听了法正的计策,抚掌大笑道:“孝直先生真乃神人也!此计大妙!”当即便依照法正之言,将营中所有的金银布帛,以及应有的粮草酒肉,尽数分赏给三军将士,又对众人许下重赏,激励士气。三军将士感念黄忠“慷慨与信任”,又兼新败之耻,皆是“群情激昂,愿效死战”,欢呼之声,响彻山谷!
黄忠当即便下令,全军拔寨前进,不再固守山口,而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着定军山方向,缓慢而又坚定地逼近。每到一处,便安营扎寨,休整几日,然后再继续向前推进。其“从容不迫,稳如泰山之势”,倒也颇为骇人。
夏侯渊在定军山上,听闻黄忠非但不退,反而拔寨前进,步步紧逼,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要点齐兵马,下山与黄忠决一死战。
副将张合连忙上前劝阻道:“将军息怒!黄忠此举,看似鲁莽,实则暗藏玄机。他明知我军势大,却依旧敢主动前进,分明是想引诱我军出战,然后另有图谋!此乃法正所献的‘反客为主’之计,我军切不可上当,还是应当以坚守为主,静观其变为妙!”
然而,夏侯渊此刻早已被黄忠的“步步紧逼”与“目中无人”激怒了,哪里还听得进张合的忠言?他不耐烦地说道:“黄忠老儿都已欺到我的家门口了,我若再不出战,岂不被天下人耻笑我夏侯妙才‘怯懦无能’!儁乂休要再多言!”当即便命令族侄夏侯尚,再次带领数千兵马,下山迎战黄忠,务必要将其击退!
夏侯尚领命,率兵来到黄忠新立的营寨之前挑战。黄忠此次却是亲自披挂上马,手提大刀,出营迎战。他与夏侯尚交马,也不答话,只一个照面,便大喝一声,手起刀落,竟只用了一合,便将那夏侯尚生擒活捉,押回了寨中!其余魏军见主将被擒,更是“军心大乱,一触即溃”,纷纷败走,逃回定军山,向夏侯渊报急。
夏侯渊听闻族侄夏侯尚竟被黄忠一合生擒,更是又惊又怒,但也知道黄忠勇猛,不敢再轻易派人送死。他急忙派遣使者,前往黄忠营中交涉,言说愿意用先前俘虏的蜀将陈式,来换回其侄儿夏侯尚。
黄忠与法正商议之后,便约定于次日,在两军阵前,交换俘虏。
次日,两军皆来到定军山下的一处开阔山谷之中,各自排开阵势。黄忠与夏侯渊,皆是立马于本阵的门旗之下,遥遥相对。黄忠命人将夏侯尚押出,夏侯渊亦命人将陈式押出。二人皆已被剥去了袍铠,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以防有诈。
随着一声鼓响,被释放的陈式与夏侯尚,皆是如蒙大赦,拼命地向着自家阵营方向奔跑。陈式跑得快些,顺利返回了蜀军阵中。而那夏侯尚,眼看就要跑到自家阵门之前,忽然只听得弓弦响处,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噗”的一声,正中其后心!夏侯尚惨叫一声,带箭而回,虽未当场毙命,却也身受重伤,“元气大损”。
原来,黄忠早已在暗中张弓搭箭,觑准了夏侯尚,待其将近阵门,防备松懈之际,才突然发箭!此乃“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心理战术”!
夏侯渊眼睁睁看着族侄在自己面前中箭,更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滔天怒火”,大喝一声:“黄忠老贼!安敢如此卑鄙无耻,暗箭伤人!”也不顾一切,骤马挺枪,径直便向黄忠冲杀过来!
黄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正愁没有借口激怒夏侯渊,逼其出战!此刻见夏侯渊果然中计,心中大喜,亦是拍马舞刀,慨然迎了上去!
两员主将,在阵前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刀来枪往,战在一处!直杀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败!
就在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忽然,曹军阵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竟是下令收兵!
夏侯渊虽然杀得性起,但军令如山,不敢不从,只得虚晃一枪,强行拨转马头,便要退回本阵。黄忠哪里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趁势挥军掩杀,将夏侯渊的后队人马,杀得七零八落,死伤不少。
夏侯渊狼狈不堪地退回本阵,怒气冲冲地质问负责押阵的副将道:“我正与黄忠老儿酣战,眼看便要取其首级,为何要突然鸣金收兵,误我大事?”
那副将慌忙禀报道:“启禀将军!末将方才遥遥望见,在我军左翼不远处的山坳之中,隐隐约约有数处蜀军的旗幡晃动,其‘旌旗之盛,伏兵之像’十分明显,末将唯恐我军中了蜀军的埋伏之计,故而才斗胆下令鸣金,急招将军回营,以防不测啊!”
夏侯渊听了,将信将疑,派人前去探察,却也未曾发现蜀军伏兵的踪迹。但他为人素来“谨慎有余”,经此一事,心中对黄忠、法正的“智谋”更是忌惮几分,便下令全军,依旧坚守大寨,再也不敢轻易出战了。
黄忠见夏侯渊“龟缩不出”,便又与法正商议破敌之策。二人一同来到阵前,仔细观察定军山的地形。
法正指着定军山西面,一座比定军山主峰略低,但地势更为险要,视野也更为开阔的高山,对黄忠说道:“老将军请看!定军山西面的那座高山,虽然略低于主峰,但其山势陡峭,四面皆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登。然而,其山顶之上,却较为平缓,足可屯兵扎寨,更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定军山曹军大营的虚实动静。将军若能设法夺取此山,则定军山便如在我军掌中一般,夏侯渊的生死,亦将由我等掌控矣!”其“战略眼光之独到”,令人叹服。
黄忠仰头望去,只见那座对山(指与定军山相对的山峰)山头果然较为平缓,山顶之上,似乎也只有少数曹军兵马在活动,守备较为松懈。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奇袭之计”已然形成。
是夜二更时分,夜色如墨,万籁俱寂。黄忠一声令下,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山地步卒”,人人手持火把,口中衔枚,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那座对山的山脚之下。然后,他突然下令,三军将士齐声呐喊,鸣金击鼓,火把齐明,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四面八方,向着山顶猛攻而上!
原来,这座对山之上,乃是夏侯渊部将杜袭负责守把。他见黄忠军连日来只是在山下挑战,并未有何异动,便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山上只留下了数百名老弱残兵看守,主力部队皆已调往定军山主寨。此刻,他正在睡梦之中,忽闻山下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知道是黄忠军前来偷袭,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抵抗?急忙带领少数亲兵,弃了山寨,狼狈不堪地逃往定军山主寨,向夏侯渊报急去了。
黄忠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攻占了这座至关重要的对山山顶!他站在山顶之上,极目远眺,整个定军山曹军大营的布局与动静,皆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法正亦是随军来到山顶,他对黄忠笑道:“老将军,如今我军已占据地利,可以逸待劳。将军可将主力兵马,布置在半山腰的隐蔽之处,养精蓄锐。我则亲自在山顶之上,为将军观敌了阵,指挥调度。待到明日,夏侯渊得知对山失守,必然会怒不可遏,亲率大军前来攻打。到那时,我便在山顶之上,高举白色令旗为号,将军见了白旗,便可按兵不动,任凭夏侯渊在山下如何叫骂挑战,皆不予理会,只管让军士们好生歇息,以逸待劳。”
“待到夏侯渊军攻山无功,又兼烈日曝晒,人困马乏,锐气已堕,军心懈怠之时,我便在山顶之上,将白色令旗换为红色令旗,并擂鼓助威!将军见了红旗,便可立刻尽起大军,从半山腰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而下,如猛虎下山,泰山压顶一般,直取夏侯渊中军!夏侯渊猝不及防,又兼士气已衰,我军以逸待劳,此战必能大获全胜,阵斩夏侯渊,亦非难事也!”
黄忠听了法正这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计谋,更是大喜过望,抚掌赞道:“孝直先生真乃神人也!此计大妙!我黄汉升便依先生之言行事,定要让那夏侯妙才,死无葬身之地!”
却说那部将杜袭,狼狈逃回定军山主寨,见到夏侯渊,将黄忠如何乘夜偷袭,夺了对山之事,禀告了一遍。
夏侯渊听闻对山已失,更是怒不可遏,拍案大骂道:“黄忠老贼!安敢如此猖狂,竟夺我眼皮底下的山头!他占据对山,居高临下,我军虚实,皆为其所窥探,此等奇耻大辱,我夏侯妙才岂能容忍!传我将令,尽起大军,随我前去,夺回对山,将那黄忠老儿碎尸万段!”
副将张合见状,急忙上前劝阻道:“将军息怒!此必是那法正的奸计!他故意引诱将军前去攻打对山,其山上必有埋伏!将军万万不可出战,还是应当以坚守为上,等待魏王主力大军到来,再作定夺!”
夏侯渊此刻早已被“愤怒”与“急于雪耻”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张合的忠言?他厉声喝道:“黄忠老儿已然占据了我的对山,如同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一般,将我军的虚实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此等情势,如何还能坚守不出?我若再不出战,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我夏侯妙才‘浪得虚名,怯懦无能’!”
张合苦苦劝谏,夏侯渊却执意不听,当即便亲自分拨军马,将定军山主寨的防务,暂时交给张合负责。自己则亲率一支精锐部队,杀气腾腾地来到对山之下,将整个对山团团围住,然后便在山下,对着山上的黄忠军,破口大骂,百般羞辱,挑战不止,试图将黄忠激怒下山。
山顶之上,法正见了,只是微微一笑,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依计行事,高举白旗!”
山下夏侯渊军,见山上蜀军果然高挂白旗,任凭他们如何辱骂挑战,皆是“偃旗息鼓,毫无动静”,更是得意,以为黄忠老儿已被吓破了胆,不敢出战。骂了一阵,见蜀军始终不肯下来,曹军将士也渐渐感到口干舌燥,骂声也渐渐稀疏下来。
时至午后,烈日当空,天气炎热。山下的曹军将士,因连日征战,又兼攻山无功,早已是“人困马乏,饥渴难耐”,锐气也渐渐消磨殆尽,许多士卒都已抵挡不住酷暑,纷纷卸下盔甲,放下兵器,坐在树荫之下歇息,军容也变得松懈散漫起来。
山顶之上的法正,见曹军已然“骄横懈怠,毫无防备”,知道时机已到!他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的传令兵厉声喝道:“传我将令!速速将白色令旗,换为红色令旗!擂响战鼓!吹响号角!全军出击!”
刹那之间,对山山顶之上,红色令旗迎风招展,急促雄壮的战鼓之声,与激越昂扬的号角之声,响彻云霄!山腰之上,早已养精蓄锐、等待多时的蜀军将士,听闻号令,皆是精神大振,杀声震天!老将黄忠一马当先,手提凤嘴刀,如猛虎下山,从半山腰以“雷霆万钧,天崩地塌”之势,猛冲而下,直扑山下那“毫无防备,军心涣散”的夏侯渊中军大帐!
山下的夏侯渊,正在帐中歇息,忽闻山顶鼓角齐鸣,喊杀声大作,知道不好,急忙披挂上马,出帐察看。只见黄忠已率领蜀军,如潮水般从山上席卷而下,其势锐不可当!夏侯渊猝不及防,仓促之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