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城时已经是下午了。
几人不敢多耽搁,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容颜将药方交给了裴流。
昨天中断了一日,今天下的药需要更猛。
店小二抬着热水上来的时候,容颜在给陆淮洲把脉。
她也懒得再隔着帕子,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陆淮洲静静看着她的手就这样搭在他的手上,她似乎天生就是热烈的,连带着指尖的温度是温热的。
他本以为一别就是永远。
良久,陆淮洲才移开眼睛,默默垂眸,敛去眼中的情绪。
真好。
容颜也在这时收回手,严肃地看着他:“疗程不能再中断了,下一次若还是这样,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起这事,容颜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为什么偷偷跑了?我不是说过,你得待满三个月吗?”
陆淮洲愣了一瞬,随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圣上急诏,我不敢不从 。”
苍月:“……”
如果他没有记错,圣上诏令的意思应该是:你要是治好了就赶快回来,没治好就算了。
不过枪打出头鸟,他已经领教过了,只能在沉默中看着皇上被迫背起这口锅。
“再急也不能不顾你的性命啊。”容颜不满地鼓着脸。
气鼓鼓的,像个一戳就破的小河豚。
陆淮洲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为自己打抱不平,唇角小幅度地勾了起来。
裴流很快就回来了。
容颜一一清点药材,点点头。
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以后,她也不顾在场众人,径直看向陆淮洲:“行了,脱衣服吧。”
苍月:“噗——”刚喝的茶没一会就吐了出来。
他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裴流默默地向旁边移了几步。
陆淮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苍月立马心领神会:“属下告退。”
“不必。”
到底是外面不比长清谷,谷中所有医治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没人会多说什么,但外面不一样。
男女大防总是世人流言蜚语的好借口。
裴流脚步一顿,顿感万分煎熬。
但过程和他们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虽然气氛刚开始确实有些尴尬,但随着食指那么长的银针渐渐插进陆淮洲的体内,他面色惨白如纸,死死抿住嘴唇。
虽然容颜说过这次药浴的药性远比之前重得多,但他还是低估了,身上各处的疼痛像巨浪一般袭来。
谷中的药浴与它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容颜见他额上的冷汗豆大一颗不停地流,剥了颗糖递到他嘴边。
陆淮洲缓缓睁开眼,久久不接,忽地抬眼朝容颜看去,嘴唇微张。
容颜一愣。
他满头乌发被一根白玉挽起,鬓边的黑发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脸颊上,薄唇绯红,凤眸微眯,眼尾上挑弯如月牙,直勾勾地看着她。
褪去了骨子里的冷戾和温和的假面,他现在就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
容颜手心一紧,忽地勾唇,手指轻移。
“味道如何?”
甜得发腻。
陆淮洲皱了皱眉,暧昧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尚可。”
容颜闻言一笑,转身收起桌上的东西:“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