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趁着混乱,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砍倒几个敌人,抢夺兵器马匹,然后立刻撤退!
狭窄的谷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场。义军们凭借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用简陋的武器与惊魂未定的金兵撞在一起。长矛捅刺,朴刀劈砍,砍柴斧带着风声落下,鲜血和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一个年轻的义军士兵被金兵的长矛刺穿了小腹,却死死抱住对方的腿,被同伴用石头砸碎了脑袋。王黑子一刀砍翻一个措手不及的女真兵,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铁骨朵,反手又砸倒一个冲上来的签军。
混乱中,金军后队一个名叫孛堇的谋克正因为连日的山路跋涉和昨夜遭遇的小股袭扰而心烦意乱。这突如其来的伏击让他又惊又怒。
“稳住!反击!杀了这些南蛮耗子!”孛堇拔出弯刀,厉声呵斥着,指挥手下的女真兵迅速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弓箭手也开始向山坡上还击。
金兵毕竟训练有素,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稳住了阵脚。他们的甲胄和武器远胜义军,反击也相当凶狠。
王黑子见状,知道便宜占不了多久,再打下去就是送死。他猛地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骨哨,发出三短一长的尖锐哨音——这是撤退的信号!
“撤!快撤!”他一边用抢来的骨朵砸开一条血路,一边大声呼喊。
山坡上残余的义军弓手用最后的箭矢掩护,冲下去的汉子们也毫不恋战,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如同潮水般退回山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集的树丛和岩石之后。
孛堇气得哇哇大叫,命令手下追击,但追了不到半里地,看着眼前越来越密、地形越来越复杂的山林,只能无奈地放弃。这些熟悉地形的“耗子”一旦钻进山里,根本没法追。
他看着谷道上己方留下的十几具尸体,还有几匹受伤哀鸣的战马,以及被滚石砸坏的一辆独轮车,脸色铁青。
清点下来,伤亡不算太大,但行军队形被打乱,锐气也受了挫。最关键的是,清理道路、救治伤员、重新整队,至少又要耽误小半个时辰!
“该死的南蛮!该死的太行山!”孛堇狠狠地啐了一口,心中烦躁无比。自从进入这片鬼地方,这种苍蝇般的袭扰就没断过!
虽然每次损失不大,但积少成多,极大地拖慢了主帅南下的行程,也让士卒们疲惫不堪,怨声载道。他必须立刻派人向上头禀报,并请求加强两翼的警戒,但这无疑会让本就艰难的行军变得更加缓慢。
另一边,王黑子带着残余的弟兄们,气喘吁吁地翻过一道山梁,才敢停下来歇息。这一仗,他们又折损了七八个弟兄,伤了十几个,但总算成功地“咬了金狗一口”,还缴获了三匹惊马,几把弯刀和一面小小的牛录旗。
看着弟兄们虽然疲惫却略带兴奋的脸,王黑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朝着金兵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狗娘养的!等爷爷们缓过劲来,再找你们算账!”
他知道,仅凭他们这点力量,无法阻挡金军南下的大势。但只要他们还在这太行山里,就能像钉子一样,不断地给金狗制造麻烦,让他们不得安生!
“走!”王黑子挥了挥手,“找个地方藏好!派两个机灵的,去南边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碰上咱们的人,告诉他们,粘罕的主力往怀州去了!让他们小心!”
微弱的烽烟,在这连绵的太行山中,一处接一处地燃起,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存在着,像无数投入洪流的石子,不断激起涟漪,迟滞着那头南下猛兽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