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玲玲醒来之时,已过子时,鼻尖皆是药味,垂下眼睫,看到挂在脖间的绷带,猜到自己的手已被人包扎好。
陶清楹坐在床前,身上披着白色的狐毛绒毯,手支着下巴昏昏欲睡,眉间微微皱着,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
穆玲玲的目光落在她鬓上藏不住的几缕白发,眼中闪过心疼,轻声唤道:“公主。”
陶清楹身子一晃,眼中闪过迷茫,抬起头来,见穆玲玲醒了,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温声问道:“疼吗?”
虽让人看过,知道她的伤只需养些时日就好,但与穆玲玲交手的是戚航,那双手臂上皆是淤青,陶清楹还是有些担忧。
穆玲玲浅浅笑了笑,缓声道:“不疼的,公主不用担心。”
陶清楹转动轮椅,在桌旁倒了杯热水,放在手中轻吹着。
穆玲玲静静地看着,道:“公主如今也会照顾人了。”
陶清楹看到她眼底的笑意,轻声道:“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倒了杯水。”
说罢转动轮椅到床前,道:“还有些烫,等会再喝。”
穆玲玲垂下眼:“若那年,我在,公主的腿便不会受伤。”
陶清楹的腿伤一直是穆玲玲心里过不去的坎。
“说好了不提的,如今也没什么不好。”陶清楹轻吹着水,又道:“如今,这江山的主人,依旧流着我陶氏的血脉,便值了……来,喝水。”
穆玲玲喝下水,润了干涩的喉咙,才看向陶清楹,缓声道:“只是,苦了公主。”
“还喝么?”
“不喝了。”
陶清楹放下杯子,道:“若无你,那盘棋,也走不动,我也走不到今日。”
穆玲玲闻言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曾经那个纯真聪慧的小公主,以身布局,只为夺回属于陶氏的江山,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她都看在眼里。
陶清楹拢了拢绒毯,看着穆玲玲轻声道:“阿玲想问什么?”
穆玲玲在陶清楹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们名义上是主仆,但她们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
“公主为何要在箐华身上下弱阳散。”穆玲玲不解。
她研制的药物,从没避讳过陶清楹。
陶清楹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没再看穆玲玲,“你都知道了。”
穆玲玲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口莫名下沉,“嗯。”
“陌寒枭不能留。”陶清楹转动轮椅,背对着穆玲玲,闭上眼缓缓道:“西部的璟国、郦国已归属曜国,如今天下分三国,曜国北邻蒙国,南邻秦国,哪怕今日曜国欲取蒙国也好、秦国也罢,谁也抗衡不了曜国。”
“若曜国举全国之力攻打秦国,以秦国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抗衡。”
“就算十年、二十年后两国交战,秦国在这期间得以休养生息,有陌寒枭在,秦国的赢面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