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娆打翻的茶盏在青砖上洇出狰狞水痕。她死死盯着筱悠襟前新别的鎏金香囊——那是唯有贵妃亲赐方能佩戴的殊荣,香囊暗格里藏着灵泉淬过的银针,正微微泛着幽蓝寒光。
承乾宫的鎏金自鸣钟敲响亥初,筱悠跪在杏黄锦垫上行大礼。鎏金蟠龙烛台将佟佳贵妃的影子投在《药师经》帛书上,腕间佛珠轻转间,迦南香雾里浮现金色梵文。“抬起头来。”贵妃声音似浸着药香,“小四前日送来枇杷膏,说是你教的古法?”
筱悠抬眸浅笑,故意让“四阿哥”三字在舌尖多转半圈:“臣女幼时多病,外祖常以川贝枇杷入药,偶然与四阿哥论及......”话音未落,贵妃手中茶盖轻碰盏沿,发出清越声响——这动作与前世胤禛心烦时的习惯如出一辙。
“倒是个有心的。”贵妃嵌东珠的护甲勾起筱悠下颌,忽地压低嗓音,“昨儿万岁爷问小四可有意中人,你猜他怎么说?”不待回答,她腕间佛珠忽地迸出金光,筱悠袖中灵泉空间的小灵振翅欲飞——那串佛珠竟掺了芥子界的鎏金砂!三百年前慧心大师超度帝后亡灵时用的,正是此物。
子夜,储秀宫东厢房。筱悠掀开妆匣夹层,染着苏合香的纸包赫然在目。她以银簪轻挑,朱砂写的满文咒语与前世年贵妃魇胜之术如出一辙。小灵扑扇翅膀惊叫:“是血咒!需得用灵泉水化开!”
窗外忽起金铁交鸣之声。年玉娆的惨叫被夜风撕碎,暗卫的柳叶镖正钉在她窗棂,镖尾暗纹浸着血色月光。筱悠推开菱花窗,见回廊转角处闪过玄色衣角——那人腰间玉佩的叮咚声,与三百年前暗卫统领进翊坤宫复命时一般无二。
“小主当心!”门外当值的宫女素心低声提醒。筱悠指尖抚过妆台上新添的珐琅粉盒——这是晨起时承乾宫拨来的宫女悄悄塞的,盒底压着张字条:“夜食勿动。”
三日后,御花园连理柏下。年玉娆攥着鎏金累丝蝴蝶簪,鬓角特意垂下几缕青丝,桃红旗装掐得腰肢盈盈一握。她算准了胤禛下学必经之路,佯装失足跌向石阶——却见明黄衣摆掠过眼角。
“年氏女好生莽撞。”康熙扶住她手肘,龙纹扳指硌得她生疼。年玉娆慌得跪地请罪,袖中藏着的绣帕不慎滑落,帕角“禛”字尚未绣完,反被康熙身侧的李德全拾起:“这针脚倒是精巧,像是给四阿哥的?”
胤禛恰从月洞门转出,瞥见帕子眸光骤冷:“儿臣倒不知,姑娘这般费心。”他广袖轻拂,袖袋中暗卫密报悄然落地——正是年羹尧私挪军饷的账目。康熙扫过密报,再看年玉娆时目光已带审视:"梁九功,送年答应回储秀宫。"
次日圣旨骤降。年玉娆跪接旨意时,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镶黄旗年氏,柔嘉淑慎,着封为答应。”她原想攀附皇子,却阴差阳错成了天子低阶嫔妃。素心为筱悠簪上佟佳贵妃赏的伽楠香珠,低声道:“年答应今早摔了整套茶具,骂四阿哥是"冷心冷肺的阎罗王"。”
筱悠抚过香囊底部的百蝶穿花纹,金线绣的凤尾蝶翅下鎏金砂隐隐流动:“她兄长年羹尧今日该收到西山驻防的调令了吧?”
雨打琉璃瓦,往生咒的梵文在芥子界流转。这场横跨三百年的对弈,终在紫禁城的春雷里落下第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