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朱雀大街染成暗紫色。裴玄舟俯身查验黑影尸体时,指尖触到浸透毒血的衣襟,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爬上脊背。这是他接手长安悬案以来,第三次与神秘组织正面交锋,却始终连对方真面目都未看清。
尸体喉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嘴角溢出的毒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蛇形。裴玄舟扯开对方蒙面黑巾,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中年男子面孔,左眼处空空如也的眼窝令他心头一震——这与三个月前洛阳漕帮灭门案的目击证词里,那个独目杀手的特征完全吻合。
"裴少卿,仵作说毒药是西域三尸虫蛊,无解。"衙役陈七举着灯笼凑过来,光晕在尸体僵硬的指节上摇晃,"方才追击中,这人行事狠辣,绝非寻常江洋大盗。"
裴玄舟没应声,目光落在死者紧握的右拳上。他用银针试探确认无毒后,小心翼翼掰开手指,几片焦黑的残页簌簌飘落。借着灯笼微光,他辨认出泛黄宣纸上残留的字迹:"...戌时三刻,望春门..." "朱雀..." 墨迹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像是书写时伤口滴落的血。
"立刻封锁望春门与朱雀大街,盘查所有往来行人。"裴玄舟将残页收入袖中,突然注意到死者靴底沾着某种黑色粉末,凑近细嗅,有股淡淡的硫磺混着松脂气息,"陈七,去调集人手搜查附近的铁匠铺与烟花爆竹作坊,重点查问近三日购买硝石、硫磺的人。"
夜色渐深,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裴玄舟站在望春门城楼上,望着街道上穿梭的衙役,眉头越皱越紧。本该喧闹的夜市此刻冷冷清清,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方才追查途中,黑影曾在醉仙楼后巷投掷烟雾弹,那腾起的紫色烟雾中,分明混着他在大理寺卷宗里见过的巫蛊之术痕迹。
"大人,各坊门均未发现可疑人物。"陈七气喘吁吁跑来,蓑衣上还淌着雨水,"不过在西市香料铺查到线索,有个独眼男子三日前买过大量安息香,掌柜说那人身上带着西域胡商的银腰牌。"
裴玄舟摩挲着腰间玉佩,这是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物件,温润的玉质让他稍感平静。他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密信,信中提到长安暗流涌动,有神秘势力企图颠覆朝纲,而所有线索都指向西域某个神秘组织。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这一切早已在暗中谋划多年。
"备马,去西市。"裴玄舟转身时,瞥见城墙阴影处闪过一抹白影。他瞳孔骤缩,立即施展轻功追去。那人白衣胜雪,发间银饰在夜色中闪烁,分明是个女子。裴玄舟追至平康坊,却见她闪身进了一间绣楼。
绣楼内丝竹声靡,红烛摇曳。裴玄舟亮出腰牌,命老鸨带路。穿过九曲回廊,他们停在最深处的雅间外。屋内传来男女调笑之声,夹杂着骰子掷地的清脆响动。裴玄舟正要推门,忽听里面传来熟悉的西域方言,说的正是今日在望春门残页上看到的暗号。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屋内传来女子轻笑,声音婉转如夜莺,却暗藏锋芒。裴玄舟推门而入,只见檀香袅袅中,一位白衣女子斜倚榻上,眉间朱砂如血,手中把玩着一枚西域银币,"裴少卿追踪的本事,倒是比传闻中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