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活命,子时前找到契约箱。”老艺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我浑身发冷。无头戏偶们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纸轿里伸出的鬼手攥着把青铜钥匙。那鬼手,苍白而又消瘦,指甲长长的,像是鹰爪一般。钥匙柄上刻着父亲警号,齿痕竟与我身上傩面纹路完全吻合。
“时辰到——”所有傩面齐声高唱,那声音,整齐而又响亮,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合唱。供桌上的陶土头颅突然转动,那转动的声音,“咔咔”作响,让人毛骨悚然。傩面碎片在空气中组成了一张巨脸,那巨脸,狰狞而又恐怖,让人不敢直视。
我掏出人血朱砂泼向巨脸,却见朱砂粒在空中凝成行小字:向西三里,朱砂矿洞。那小字,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老艺人突然抓住我的脚踝,那手,冰冷而又有力,仿佛是一只铁钳。面具缝隙里钻出蛆虫,那蛆虫,白色而又蠕动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矿洞里有四十九口...”话未说完,他的傩面突然爆裂,颅骨里飞出一群带牙的尸虫。那些虫子,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群黑色的蚂蚁。它们撞上陶土头颅,竟在供台上拼出了个倒计时——距子时还剩三刻钟。
我撞开侧窗翻进后院,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祠堂后院摆满了贴着封条的普洱茶箱,那普洱茶箱,一个挨着一个,像是一座座小山。箱体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凝成了父亲年轻时的面容。他的面容,苍白而又消瘦,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他嘴唇开合说着什么,看口型分明是:“契约箱在...”
“找到你了!”纸轿里的鬼手暴涨,青铜钥匙直刺后心。我翻身滚进茶箱堆,箱盖突然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风干的人脸。那人脸,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恐惧。每张脸皮眉心都贴着黄符,符纸上用血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手机突然收到视频请求。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是二十年前的傩戏巡游现场。四十九个戴傩面的演员在街上跳舞,他们的动作,僵硬而又机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他们的面具不断膨胀,最终“啵”的一声将整个人头吞没。无头尸体继续舞动了十分钟,直到从领口钻出成团的尸虫。
“这是契约的力量。”鬼手穿透茶箱,钥匙插入我后颈的傩面纹路,“当年你父亲签了契,现在该你替班了...”
剧痛中,我瞥见钥匙插入的位置浮现契约条文。那些文字,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蛇,顺着青灰纹路爬满全身,最终在心脏位置汇聚成青铜傩面图案。供桌上的陶土头颅突然齐声大笑,那笑声,尖锐而又刺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嘲笑。它们咬断自己的舌头,在地面拼出“林雪卒于子时”。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时,所有傩面突然静止。我趁机扯下契约箱上的封条,箱内窜出的尸虫瞬间将我吞没。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我看见箱底沉着堂姐的银锁——锁芯里嵌着粒带血的普洱茶,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那尖叫,尖锐而又刺耳,仿佛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