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1章 药人言(2 / 2)飞予长安首页

更惊人的发现藏在地窖暗格:一本《药人录》详细记载着三十七名官员的试药记录,李偃飞父亲的名字下标注着“咳血不止时,灌服毒焰粉一钱,可加速毒发”,旁边附着手绘的刑讯图——正是七年前她在火场见过的琉璃灯刑具。

巳时三刻,东市传来骚动:有人看见悬壶阁的“死者”周显在药铺买药,指甲泛青却行动自如。李偃飞赶到时,药柜上留着张字条,墨迹未干:“张守正漏算了,我早就在麻沸散里掺了解药。”字条背面画着悬壶阁的平面图,枯井位置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井底的秘密,该让李捕头知道了。”

沈予乔在周显的药包里发现半粒红色药丸,经检验是五石散的解药,成分正是焦尸口中残留的薄荷脑与甘草汁——这味解药,张守正竟早已留给了仇人。“他故意让周显逃脱,”她盯着药丸上的梅花印,“就像当年武安昌故意让张守正活着,好让他成为毒局的替罪羊。”

回到大理寺,王老汉已经断气,右手紧攥着从胸口扯下的北斗烫伤皮——那下面露出一道新刻的伤痕,正是悬壶阁枯井的形状。沈予乔忽然想起张守正绝笔里的“与十二药人同赴黄泉”,原来“十二”是幌子,真正的数目是三十七名孩童加十三名凶手,正好对应《黄帝内经》中的“五十营”——张守正要用五十条人命,为儿子打通轮回的药引。

申时,沈予乔在悬壶阁井底发现了最后的证据:一个刻满药方的青铜药鼎,内壁铸着三十七名孩童的名字,鼎底刻着“以药为刃者,必受药刑”。她往鼎中注入井水,水面立刻浮现出悬壶阁火场的倒影,十二具焦尸的姿态竟与鼎身的药理图完全吻合——张守正早已将复仇计划铸进药鼎,让每个凶手的死状都对应着他们曾施加的毒刑。

李偃飞独自站在太医院档案室,翻开父亲遗留的密折,最后一页画着与悬壶阁相同的星图,批注写着:“五石散之毒,始于太医院的贪;毒焰之恶,成于权贵的欲。若吾死,望女查枯井。”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七年前的火场、父亲的暴毙、自己腕间的旧疤,全都是这个毒局的一环。

戌时,更夫的梆子声穿过街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李偃飞摸着腕间的旧疤,忽然发现疤痕深处泛着青灰色,与焦尸指甲的颜色相同。沈予乔的验尸报告不知何时放在案头,最后一行写着:“所有焦尸的右手小指末节指骨缺失,疑似被人生前斩断。”

她猛地想起王老汉指甲缝里的琉璃碎片,想起周显留下的字条,想起井底药鼎上的三十七道刻痕。原来张守正的复仇从不是简单的焚火,而是将每个凶手都变成了“药人”——他们的身体,终将成为记载罪孽的活药方,在长安城的地下,在每个午夜的井水中,永远重复着毒发的惨叫。

亥时,沈予乔将张守正的绝笔、星图丝绸、青铜药鼎一并沉入枯井。井水没过鼎身的瞬间,水面倒映出十三颗星子,其中第十二颗突然熄灭,第十三颗却格外明亮——那是属于阿满的位置。

“火能焚身,药能言冤。”她望着渐渐平静的水面,忽然听见井底传来极轻的一声“咔嗒”,像是某把锁终于扣合。或许,这口枯井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某个更大毒局的起点——当五石散的青烟再次升起,当《千金方》的念诵声再次在房梁回荡,长安城的夜色里,还藏着多少未被破译的药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