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曹操在教场之上,亲眼目睹左慈施展“幻化尸兵”之妖术,那些提着自己头颅的“行尸”,口中发出凄厉的怪叫,潮水般向他涌来,其“恐怖诡异之景象”,饶是曹操这等“身经百战,心如铁石”的枭雄,亦是吓得魂飞魄散,当场便惊倒于地,不省人事。
须臾之间,那股摧人心魄的黑风渐渐停歇,漫天飞舞的沙石也尘埃落定,教场之上,那些先前“群尸乱舞”的恐怖景象,竟又如同幻梦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左右侍卫慌忙将昏迷不醒的曹操扶起,送回魏王宫中。曹操醒转之后,便因此番惊吓,心神受创,竟染上了重病,卧床不起,日夜被那“群尸索命”的噩梦所缠绕,其“枭雄之气”也因此而大为衰减。虽有御医精心调治,各种名贵药材不断,却始终不见好转。
后人有诗赞左慈戏曹操曰:
飞步凌云遍九州,‘仙踪飘渺’任遨游。
独凭遁甲‘玄妙术’,‘天地造化’在掌中。
等闲施设神仙法,‘戏弄奸雄’谈笑中,
点悟曹瞒‘回头岸’,怎奈‘权欲’不转头。
曹操染病日久,服药无数,却总是“药石罔效,病体难愈”。正在此时,适逢太史丞许芝,从旧都许昌前来邺郡公干,听闻魏王抱恙,便前来拜见。曹操正为病情烦忧,便令许芝为自己卜算一卦,看看吉凶如何,病体何时能愈。
许芝占卜完毕,对曹操说道:“大王身系天下安危,此番病厄,虽有惊险,但卦象显示,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之兆。大王可曾听闻过当世有一位神卜,名叫管辂之人?”
曹操道:“此人名讳,孤倒是略有所闻,似乎有些‘未卜先知’的奇能。只是不知其术法究竟如何玄妙,你可否为孤详细说来听听。”
许芝躬身答道:“遵命。管辂,字公明,乃是平原郡人士。此人容貌生的有些粗陋丑怪,平日里又喜好饮酒,言行疏狂不羁,不拘小节。他的父亲,曾担任过琅琊郡即丘县的县令。管辂自幼年时代起,便与众不同,对天上的星辰运行,有着异乎寻常的痴迷,常常彻夜不眠,仰望星空,揣摩星斗的奥秘,便是父母也无法禁止他的这种行为。他常说:‘家中所养的鸡,与那野外的鸿雁,尚且知道时辰节气,何况我等生而为人,岂能不察天地之变,不晓阴阳之理?’他与邻家的孩童们一同玩耍之时,别的孩子只是嬉戏打闹,他却总喜欢在地上画出天宫星图,将日月星辰的位置一一标示出来,煞有介事地进行推演。”
“待到管辂稍微长大一些,便已深明《周易》的精髓奥义,能够仰观天象,解读风角之变,其卜筮术数之能,已是出神入化,更能兼善面相之术,吉凶祸福,往往一望便知。当时的琅琊太守单子春,听闻管辂的‘神卜’之名,便特地将他召来相见,想要试探其才学。当时在座的,还有百余名当地的名士宿儒,皆是能言善辩之辈,准备向管辂发难。”
“管辂来到堂上,见了太守,却并不慌张,反而对单子春说道:‘明府,辂如今年纪尚轻,胆气未足,初见这等大场面,心中难免有些发虚。可否请明府先赐我美酒三升,待我饮过之后,壮了胆气,而后再与诸位高士畅谈?’单子春见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豪饮之气’与‘从容之态’,心中亦是称奇,便依言赐酒。管辂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饮毕,他才环顾四周,对单子春问道:‘今日明府欲与辂探讨易理,不知是想与明府您亲自对答,还是与这满座的饱学之士一同切磋?’单子春笑道:‘小友不必过谦,今日便由老夫亲自与你旗鼓相当,一较高下!’”
“于是,单子春便与管辂开始讲论《周易》的玄奥义理。管辂虽然年轻,但谈起易理来,却是亹亹而谈,滔滔不绝,每一句话都直指精髓,深奥无比。单子春反复诘难,旁征博引,试图难倒管辂,但管辂皆是对答如流,应变自如,其‘辩才之敏捷’与‘学识之渊博’,令人叹为观止。二人从清晨一直辩论到日暮黄昏,席间的酒食都未曾动用分毫。单子春以及在场的百余名宾客,无不对管辂的‘神童之才’心悦诚服,叹为观止。自此之后,管辂‘神卜’之名,便传遍天下,被誉为‘百年难遇之奇才’。”
“后来,当地有一位名叫郭恩的居民,他们兄弟三人,不知何故,都患上了一种奇怪的跛足之疾,行动不便,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他们便请来管辂,为其占卜病因。管辂起卦之后,沉吟片刻,对郭恩说道:‘从卦象上来看,你家祖坟之中,有一位女性冤魂作祟,其‘怨气极深’,缠绕不去。此女鬼若非是你的伯母,便是你的叔母。’管辂又详细推算了一番,接着说道:‘昔年天下饥荒,民不聊生。你家中这位长辈,为了谋取区区数升米粮的微末利益,竟狠心将此女推入枯井之中,然后又用一块巨大的石头,将其头部砸破,致其惨死!此女孤魂无依,痛苦万分,日夜向天哭诉冤情。故而,上天降下惩罚,使你们兄弟三人都得了这跛足之疾,以示报应。此乃‘因果报应,天理昭彰’,非人力所能禳解,也无法医治。’”
“郭恩兄弟三人听完管辂之言,回忆起往事,想起家中确实曾有如此一位长辈,因饥荒而神秘失踪,不由得面面相觑,汗流浃背,当即痛哭流涕,伏地认罪,承认确有其事。其‘悔恨与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又有一次,安平太守王基,听闻管辂‘神卜’之名,便派人将管辂延请至家中做客。恰逢信都县令的妻子,长期患有头痛之症,其子又时常感到心口疼痛,二人皆是久治不愈,痛苦不堪。王基便请管辂为他们母子二人占卜病情。管辂起卦之后,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据卦象所示,此府衙正堂的西边角落之下,埋有两具含冤而死的尸骸:一具男尸,手中持着长矛;另一具男尸,手中则拿着弓箭。他们的头颅皆埋在墙壁之内,而双脚则露在墙壁之外。那手持长矛的男尸,其‘怨念所化之煞气’主刺头部,故而夫人头痛不止;那手持弓箭的男尸,其‘凶戾之气’主攻胸腹,故而公子心痛难当。’”
“王基等人听了,将信将疑,便依照管辂所指的方位,派人挖掘。果然,在西角墙下,挖入地下约有八尺深的时候,发现了两口腐朽的棺木。打开棺木,只见其中一口棺材之中,果然放着一柄已经锈蚀的长矛;另一口棺材之中,则放着一张已经腐朽的角弓和数支同样腐朽的箭矢。管辂便命人将这两具骸骨,连同棺木,一并迁往城外十里之外的僻静之处,好生安葬,并请道士为其超度亡魂。说也奇怪,自从迁走了那两具骸骨之后,信都县令的妻子与儿子的怪病,便霍然而愈,再也没有复发过。”
“还有一次,馆陶县令诸葛原,因政绩卓着,被朝廷升任为新兴郡太守。管辂前去为其送行。席间,有宾客说起管辂能为人‘覆射’,即能准确猜出被覆盖之物。诸葛原素来不信此等‘术数玄学’,便想当场考较一番。他暗中派人取来了燕子的蛋、蜜蜂的蜂巢以及一只蜘蛛,分别藏在三个不透明的盒子之中,然后请管辂占卜盒中究竟是何物。管辂微微一笑,当即起卦,待卦象生成之后,便在每一个盒子上,各写下了四句判词。”
“第一个盒子上的判词是:‘含气须变,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张。’众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数枚尚未孵化的燕卵!其‘生命孕育之机’与‘归巢飞翔之态’,被描述得惟妙惟肖。”
“第二个盒子上的判词是:‘家室倒悬,门户众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个结构复杂、孔洞繁多的蜜蜂蜂巢!其‘倒悬而居’与‘酿蜜化蛹’的特性,亦是分毫不差。”
“第三个盒子上的判词是:‘觳觫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正在吐丝结网的活蜘蛛!其‘多足细长’与‘结网捕食’的习性,也被说得丝丝入扣。”
“诸葛原与在场的宾客,亲眼目睹管辂‘覆射之术’如此神奇,无不惊骇万分,对其‘通神之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又有一次,乡里有一位老妇人,家中丢失了一头耕牛,心急如焚,便前来求管辂占卜牛的去向。管辂起卦之后,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不必忧虑。你丢失的牛,并未走远。你速速前往村北小溪之旁,仔细寻找,定能发现。那里应有七个人,正在一处茅草屋后,宰杀烹煮你的牛。你若去得快些,或许还能寻回些皮肉筋骨。’老妇人将信将疑,依照管辂所言,急忙赶往村北小溪。果然,在溪边的一处破旧茅舍之后,发现了七个形迹可疑之人,正在架起大锅,煮食牛肉,地上还散落着牛皮与骨头!老妇人当即报官,将那七个盗牛贼扭送至本郡太守刘颐(原文为刘?,应为刘颐或类似发音)的府衙。刘太守审问之下,那七人对盗牛杀牛之事,供认不讳,当即被判罪入狱。刘太守因好奇老妇人是如何得知盗牛贼藏匿之处的,便开口询问。老妇人便将管辂为其‘神卜指路’的经过,如实相告。”
“刘太守听了,亦是不太相信,认为不过是巧合罢了,便也派人将管辂请至府中,想要亲自试探一番。他暗中将自己平时使用的官印印囊,以及一根从野外捡来的山鸡羽毛,分别藏在两个不透明的盒子之中,然后请管辂占卜。管辂起卦之后,依旧从容不迫,在两个盒子上各写下判词。第一个盒子上的判词是:‘内方外圆,五色成文;含宝守信,出则有章。’众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太守的官印印囊!其‘形状特征’与‘代表信义权威’的功用,描述得极为贴切。第二个盒子上的判词是:‘岩岩有鸟,锦体朱衣;羽翼玄黄,鸣不失晨。’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根色彩斑斓的山鸡羽毛!其‘山野之性’与‘报晓之德’,亦是被刻画得入木三分。刘太守亲眼见证管辂‘神卜之术’果然名不虚传,不由得大为惊骇,自此便将管辂奉为上宾,时常请教。”
“还有一段更为传奇的经历。一日,管辂出城到郊外闲游散心。他看见一名年轻的农夫,正在田中辛勤耕作。管辂停下脚步,站在田埂之旁,仔细观察了那少年良久,然后才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小哥,高姓大名?今年贵庚几何?’那少年停下手中的农活,恭敬地回答道:‘小人姓赵,单名一个颜字,今年刚满十九岁。不知老先生是何方高人?’管辂道:‘老夫便是平原管辂。’他凝视着赵颜的面容,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惜!可惜啊!我观你眉宇之间,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死气’,恐怕三日之内,便有性命之忧。你如此年轻,样貌也算俊美,只可惜‘阳寿将尽’,实在令人惋叹!’”
“赵颜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耕田?急忙扔下农具,飞奔回家,将管辂所言,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听闻独子将有杀身之祸,更是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追赶上来,寻到管辂,双膝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苦苦哀求道:‘神卜先生!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吧!老朽就这么一个独子,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管辂扶起老人,亦是面露难色,叹道:‘老人家,此乃天命注定,生死有数,非我凡人所能轻易更改啊!’赵老汉依旧不肯放弃,只是不住地磕头哀求。赵颜亦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苦苦恳求管辂救命。”
“管辂见他们父子二人,情真意切,其‘舐犊之情’与‘求生之愿’感人至深,心中也不免有些恻然。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对赵颜说道:‘也罢!看在你父子情深一片的份上,我便指点你一条或可‘逆天改命’的途径,成与不成,便看你的造化了。你明日可准备一瓶上好的清酒,以及一块鲜美的鹿肉干,亲自携带这些物品,前往城南的南山深处。在那山中,有一棵参天古松,树下有一块巨大的青石,你当会看见有两位老者,正在那盘石之上专心致志地对弈下棋。其中一位,面向南方而坐,身穿一袭洁白的道袍,其容貌长得有些凶恶;另一位,则面向北方而坐,身穿一件鲜红的道袍,其容貌却生得十分俊美。你可在他们二人下棋下到最为兴浓,浑然忘我之际,悄悄上前,将你带来的美酒与鹿脯,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取用。切记,不可出声打扰。待到他们饮酒食肉已毕,棋局也告一段落之后,你便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诚心诚意地向他们祈求增加阳寿。若能感动他们,你便有望‘延年益寿,化险为夷’了。但你须牢牢记住,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是我管辂所教,否则天机泄露,你我二人,皆会遭受天谴,切记!切记!’赵老汉千恩万谢,苦苦挽留管辂在家中暂住几日,以观后效。”
“次日一早,赵颜便依照管辂的吩斥,怀揣着美酒、鹿脯以及杯盘等物,独自一人,进入了南山深处。”
“赵颜在山中大约行走了五六里路程,果然看见前方有一棵巨大的古松,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松树之下,平放着一块方正如棋盘的巨大青石。青石之上,果然有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地对弈,对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未闻,其‘仙风道骨之气’与‘棋局杀伐之意’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神秘。赵颜不敢惊扰,悄悄走上前去,将带来的美酒与鹿脯,恭恭敬敬地摆放在棋盘之旁,然后便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那两位老者,依旧沉浸在棋局的胜负之中,似乎并未察觉赵颜的到来。他们随手拿起酒壶与鹿脯,一边下棋,一边饮酒食肉,不一会儿,酒已饮尽,肉也食光。待到一局棋下完,二人这才注意到跪在一旁的赵颜。穿红袍的老者见赵颜涕泪满面,神情悲苦,便开口问道:‘少年人,你在此哭泣,所为何事?’赵颜闻言,更是悲从中来,伏地叩首,泣不成声地将自己阳寿将尽,恳求二位仙长赐予阳寿之事,哀告了一遍。”
“两位老者听完赵颜的哭诉,皆是大吃一惊。穿红袍的老者掐指一算,恍然道:‘唉!此事定是那平原管辂小儿饶舌,泄露了天机!也罢,也罢,我二人既已享用了他这番孝敬的美酒佳肴,便不能全然不顾。只是这生死之事,乃由天定,岂能随意更改?’穿白袍的老者,则从身旁取出一本薄薄的簿籍,翻开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对赵颜说道:‘你这小娃娃,命中注定,今年确实只有十九岁阳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过……看在你一番孝心,又与我等有此一面之缘的份上,老夫今日便破例一次,为你稍作更改。’说罢,他便在那生死簿上,赵颜名字后面代表阳寿的‘一十’二字之上,轻轻添上了一个‘九’字,使其变成了‘九十’。然后,他对赵颜说道:‘好了!你如今阳寿可至九十九岁了!速速回去,见到那管辂之后,告诉他,日后休要再胡乱泄漏天机,否则,必遭天谴,悔之晚矣!’穿红袍的老者亦是提笔,在那更改之处,加盖了一个小小的印章。”
“话音刚落,只闻一阵奇异的香风吹过,那两位老者,竟在赵颜的眼前,化作了两只洁白美丽的仙鹤,冲天而起,盘旋数圈之后,便消失在云霄深处!赵颜惊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急忙叩谢救命之恩,这才怀着‘劫后余生之喜悦’,返回家中。”
“赵颜回到家中,将南山奇遇的经过,告知了管辂。管辂听罢,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穿红袍的老者,便是掌管人间‘生’之权柄的南斗星君;那穿白袍的老者,则是掌管人间‘死’之簿籍的北斗星君。’赵颜又好奇地问道:‘先生,我曾听闻北斗共有九颗星辰,为何昨日所见,却只有一位星君?’管辂解释道:‘所谓北斗九星,乃是其‘神力分散’之象;而其‘本体真灵’,则是合二为一,两位一体也。北斗注死,南斗注生,此乃天道常规。如今南斗星君已为你添注了阳寿,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赵家父子对管辂感激涕零,再三拜谢。”
“自此之后,管辂深恐因屡次泄漏天机而遭受天谴,便轻易不再为寻常之人卜算吉凶,以免招惹祸患。此人如今正在平原郡隐居,大王若想预知自身休咎,何不立刻派遣使者,将他召来,亲自一问便知?”
曹操听完许芝的这番讲述,对管辂的“神卜之术”更是深信不疑,心中也燃起了一丝“求生希望之火”,当即大喜,立刻派遣心腹使者,携带重金厚礼,星夜兼程,赶往平原郡,恭请管辂前来邺郡相见。
管辂接到魏王的征召,倒也并未推辞,随即便与使者一同来到了邺郡王宫。参拜已毕,曹操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前些日子遭遇左慈妖人,以及后来染病之事,详细述说了一遍,恳请管辂为自己占卜吉凶,看看此病能否痊愈,是否有性命之忧。
管辂听完曹操的叙述,微微一笑,从容答道:“大王不必过虑。左慈所为,不过是些江湖幻术,障眼之法而已,其‘虚妄之气’甚重,并非真有‘鬼神之力’。大王乃身负‘天命之人’,自有‘龙气护体’,岂会被此等小术所伤?此番病厄,不过是因一时惊惧,心神失调所致,只要大王放宽心怀,静心调养,不久之后,必然会自行痊愈,何必为此忧虑?”其言语之间,充满了“安定人心之力”。
曹操听了管辂这番话,只觉得胸中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也减轻了许多,病情果然因此而渐渐好转起来。
曹操龙心大悦,又令管辂为自己占卜天下大事的走向。管辂起卦之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卦象显示: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
曹操又令管辂占卜自己魏国国祚以及子孙后代的兴衰长短。管辂再卜一卦,说道:“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孙极贵。”
曹操急忙追问其中详细的含义。管辂却只是摇头道:“天机玄奥,茫茫天数,不可过早预知,亦非人力所能尽窥。大王只需静待时日,日后自然会一一应验。”
曹操见管辂不肯细说,也不便强求。他见管辂确有“神异之能”,便想将其留在身边,封他为太史丞,掌管天文历法,观测星象灾异。
管辂却拱手辞谢道:“多谢大王美意。只是贫道生来‘命薄相穷’,命中注定与这‘官禄之气’无缘,实在不配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万万不敢接受。”
曹操好奇地问道:“先生此言何意?莫非是嫌官职太小么?”
管辂摇了摇头,答道:“非也。并非官职大小之故。实不相瞒,贫道曾为自己相过面。我额上无‘主事之骨’,眼内无‘守成之睛’;鼻梁无‘撑持之柱’,脚下无‘立地之根’;脊背无‘辅弼之三甲’,腹内无‘容纳之三壬’。此等面相,命中注定,只可像在泰山之上祭祀鬼神那般,做些与‘阴间之事’相关的勾当,却万万不能治理阳间的生民百姓啊。”其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宿命的无奈”。
曹操听了,更是惊奇,便指着自己问道:“既然先生精通相术,不妨也为孤看一看,孤之面相如何?”
管辂抬头仔细端详了曹操的面容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道:“大王如今已是位极人臣,‘九锡加身,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贫道来为您看相么?”其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显——曹操的“权臣之相”早已昭然若揭,再往上,便只有那“九五之尊”了。
曹操听了,心中虽是受用,但表面上却故作不解,再三追问管辂。管辂却只是微笑不语,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曹操无奈,只得又下令,让管辂为在场的文武百官,挨个看相,预测吉凶。管辂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点头道:“观诸公气象,皆是‘辅国安邦之良臣’,‘治世安民之贤才’也。”其言语倒也中肯。但当曹操再追问每人具体的吉凶祸福,以及未来的命运走向之时,管辂却又都三缄其口,含糊其辞,不肯详细言明,只说是“天机不可泄露”。
后人有诗赞管辂曰:
平原神卜管公明,‘阴阳易理’掌中行。
能算南辰北斗星,‘天人之际’自分明。
八卦幽微通鬼窍,‘未来祸福’了于胸。
六爻玄奥究天庭,‘神机妙算’世不轻。
预知相法应无寿,(指管辂自知阳寿不长)
自觉心源极有灵。
可惜当年奇异术,‘遁甲天书’亦难寻,
后人无复授遗经,‘千古绝学’叹飘零。
曹操见从管辂口中问不出更多关于自身命运的细节,便又令他占卜东吴孙权与西蜀刘备二处的近期动向与吉凶。
管辂依言,布下蓍草,凝神占卜。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对曹操说道:“卦象显示:东吴方面,其‘将星暗淡,煞气凝聚’,恐有折损一大将之兆;而西蜀方面,则‘边关骚动,兵戈将起’,似有兵马犯境之忧。”
曹操听了,心中将信将疑。他深知东吴水师强盛,名将众多,怎会轻易折损大将?而刘备刚刚夺取西川,立足未稳,又怎敢主动挑衅,进犯汉中边境?
然而,就在曹操还在思忖之际,忽然合淝方面有紧急军情送达:“启禀大王!东吴陆口守将,大都督鲁肃,日前突然身染重病,不幸身故!”
曹操闻报大惊,暗道:“管辂之言,竟又应验了!”鲁肃乃是江东举足轻重的人物,其“战略眼光”与“调和吴蜀之能”,无人能及。他的病故,对东吴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也必然会对江东的政局与军事部署产生深远影响。
曹操不敢怠慢,立刻又派遣心腹细作,火速前往汉中边境,仔细探听西蜀方面的消息。
果然,不出数日,汉中方面亦有飞报传来:“启禀大王!西蜀刘玄德,已派遣其大将张飞、马超二人,统领数万‘精锐川兵’,兵分两路,正向我汉中南路重镇下辨方向逼近,欲夺取下辨关隘,其‘犯境之意’十分明显!”
曹操闻报,更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刘备匹夫,竟敢如此猖狂!趁我新定汉中,根基未稳之际,便想来抢夺地盘!真当孤是好欺负的么!”当即便要下令,亲率大军,再次杀入汉中,与刘备、张飞、马超决一死战,让他们知道“魏王之怒”的厉害!
他又令管辂为此行占卜吉凶。管辂起卦之后,却连连摇头,对曹操说道:“大王息怒,切勿轻举妄动!依卦象所示,大王此行,非但难以取胜,反而恐有‘不测之灾’。更为重要的是,明年开春之后,都城许昌(此处原文有误,曹操已迁都邺郡,或指留守许都的汉献帝宫廷)之内,必将发生一场意想不到的重大火灾,其‘火光之煞’甚是凶猛,恐会危及宫室,动摇国本。大王还是应当以‘国都安危’为重,暂缓西征之念,留守邺郡,以防不测为上。”
曹操见管辂先前所言,皆一一应验,对其“神卜之能”已是深信不疑,不敢再将其言视为儿戏。因此,他听了管辂关于“许都火灾”的预警之后,虽然心中对刘备的“挑衅之举”依旧愤恨不已,但也只得强压下怒火,暂时打消了亲征汉中的念头,决定留居邺郡,静观其变。
他派遣大将曹洪,统领五万“中央精兵”,火速驰援汉中,协助夏侯渊、张合二人,共同镇守东川(汉中)各处险要关隘,务必将刘备的“进犯之军”挡在境外。又派遣大将夏侯惇,统领三万“京畿禁卫”,在许都及其周边地区,来回巡逻警戒,加强防备,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不虞之变”。同时,他又任命心腹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负责都城邺郡的日常防卫与宫廷安全。
主簿司马懿听闻曹操任命王必总督御林军,眉头微蹙,私下向曹操进言道:“大王,王必此人,虽然忠心可嘉,但其性情素来嗜酒贪杯,且为人处事,‘宽纵有余,而严明不足’。御林军乃是拱卫王宫,护卫大王安全的‘禁中之卫’,其责任之重,非同小可。以此等重任,托付于王必,臣窃以为,恐有不妥之处,万一其因饮酒误事,或治军不严,酿成大祸,悔之晚矣。”其“深谋远虑之智”与对王必“能力之疑”显而易见。
曹操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笑道:“仲达多虑了。王必此人,乃是孤早年起兵,披荆棘,历艰难之时,便一直追随于我的‘老兄弟’。他对我忠心耿耿,而且勤勉肯干,其‘心志之坚’,有如铁石一般,最是可靠。此等重任,交与他,孤最为放心!”于是,便依旧委任王必统领御林军,屯驻于邺郡东华门之外。
时有洛阳人士,姓耿,名纪,字季行。此人早年曾在丞相府担任掾属小官,后来因其“薄有才干”,被迁升为侍中、少府。他与当朝司直韦晃,字子美,二人交情甚是深厚,皆是心怀汉室,对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行径,素来不满。尤其是在曹操进封魏王,出入宫禁皆使用天子车服仪仗之后,耿纪心中的“不平之气”与“忧愤之情”更是与日俱增,常常与韦晃私下议论,感叹“汉祚将终,国贼当道”。
时值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又与韦晃二人,在密室之中,秘密商议。耿纪满面愁容地说道:“子美兄,你看那曹阿瞒,奸恶之行,一日甚于一日!如今名为魏王,实则已与篡逆无异!我等身为大汉臣子,食汉禄米,岂能坐视此等‘国贼窃国’,而无动于衷,同恶相济,助纣为虐乎?”其“忠于汉室之节”与“忧国忧民之情”溢于言表。
韦晃亦是长叹一声,道:“季行兄所言极是!我亦为此事日夜忧心,只是苦于无计可施。不过,我倒有一位心腹好友,或许可以相助。此人姓金,单名一个祎字,表字德伟。他乃是昔日大汉名相金日磾的后人,其家族世代忠良,对曹操的‘专权跋扈’,亦是深恶痛绝,素有‘匡扶汉室,讨伐国贼’之心。更为重要的是,他与那总督御林军的王必,私交甚厚。若能说动他一同参与我等大事,以为内应,则诛杀曹贼,重兴汉室,或可有望矣!”
耿纪闻言,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疑虑,道:“德伟兄既然与那王必私交甚笃,又怎会轻易答应与我等同谋,共举反旗呢?万一他将我等计谋告知王必,岂不是自投罗网,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