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残月再度爬上树梢,同样苍白的月光洒落进房间。
艾泽躺在床上,忽然开始笑了起来,但却带着几分伤悲,笑着笑着,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哭了,笑声戛然而止,无声哭泣。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死在三岁的那一天晚上,鬓狗的牙齿为什么不肯咬断他的脖子,男人的手枪为什么不肯打爆他的脑袋,剧烈的风沙为什么不肯卷走他的身体,自己为什么要被沙虫帮收留?
为什么?难道是地狱都不肯接受他这个无亲无故的可怜虫吗?还是上帝留他条命为父母复仇?
可是他根本没有能力,面对真正的敌人他只能抱头鼠窜,更别提要向男人复仇了。
为了复仇,他拼了命的训练,为了能够不被踢出沙虫帮,他要杀人,年仅八岁就要尝试杀人。
他还记得那个执法官面对死亡时的表情,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流出脑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一辈子也洗不掉。
他讨厌杀人,讨厌杀掉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可是在沙虫帮,他没有的选,不杀人,他只能等着被杀,可是他要复仇,他不能够死。
每次杀人,那股肮脏的鲜血都会让自己感到十分反胃,他想过要自杀,但想到那个夜晚杀掉他父母的男人,他又放下了手中的枪。
该死的人,是他们!
老妇人冲进房间,接下来的故事有条不紊的发展着,这样同样的梦在八岁那年便每夜光顾他的梦乡。
明明男人近在咫尺,明明凡人之神就在身边,明明这是自己的梦境……
可他只能任凭那只可恶的鬓狗无情的撕咬自己的母亲,他根本反抗不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他的四肢,那是恐惧的枷锁。
男人再度凝视着他,可艾泽却是不敢看他,哆嗦着闭上眼睛。
他害怕。
忽然,一股钻心之痛传来,他大叫着惊醒,那个老爷子正在他身旁忙活着什么,阵阵疼痛从胸口处传来。
他斜着眼看去,胸口被开出了一个小洞,老爷子正拿着一把小镊子,替他将子弹取出来,而且还有一个血袋源源不断为自己供血。
老爷子见他醒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身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想要塞进他的嘴中。
但艾泽拼命阻拦,他不清楚毛巾上是不是沾染了安眠药之类的,想要悄无声息取掉艾泽性命。
老爷子淡然一笑:“真是块硬骨头,这只是前奏,待会的疼痛你会承受不住的,大喊大叫会影响我下刀,如果你还想要活着复仇的话,就乖乖咬上。”
老爷子说的没错,刚才那一下的疼痛只是用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接下来的工作量还非常巨大。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艾泽咬住了毛巾。
他服从后,老爷子也再一次动起手术,每当工具挑动到他的神经时,疼痛便会猛然暴增。
幸好艾泽咬住了那块毛巾,得以将一切疼痛发泄于其上,丝丝纤维卡入他的牙缝当中。
见此情景,老爷子帮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你和我儿子争斗的时候,把装满麻醉药的瓶子全部打碎了。”
一刀划开肌肉,输进去的鲜血又流出了大半:“不过我已经喂你吃了几颗止痛药,效果肯定是没有麻醉药这么好,但也可以让你少承受些痛苦。”
老爷子喋喋不休地说着,那场面就像是爸爸在教训儿子那般。
“本来是打算麻醉药买回来再替你动手术的,可是看你这个状态,估计也撑不到麻醉药回来的时候,只好先开刀了,不过疼痛也是你该得的,就当是给你的惩罚了。”
艾泽不清楚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按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对方一时半会不会杀掉他,但也只是一时半会。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看向四周围。
这是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的小房间,设施简陋,只有最基础的医疗,加上病床,手术刀,镊子,其余什么都没了。
他的左侧有一扇窗户,可以望到外面破旧的居民楼,几缕侥幸没被死巷吞噬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你说你们这些帮派分子,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整天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死这么多兄弟,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