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帝一阵头疼,这只是李矗的供状,还未去查证,可若是查证,势必要引起朝廷动荡。
上次户部,明晏也只是拎了几个典型大错出来,不曾一点一点细查,涉事官员虽然不少,大多都是户部官员和商户,且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杀鸡儆猴,朝中有个警醒,行事有所收敛,后面穆原接手查探,也是抓大放小。
可是李矗的供状,若要动一个人,便是一条线扯出来。
难怪秦巍有恃无恐,就是看中了他不会大肆惩处,若有一人牵连,便供出一串,惩处下来,朝中或将无人可用。
成元帝长吁短叹,看向殿中二人,“你们有何想法?”
大理寺卿平时也只是专注查案,如今查出来牵连甚广,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穆原思索半晌,道:“陛下,上次户部已经清查出不少官员,若是再大动干戈,恐怕,朝堂不稳。”
“朕知道,可这么多蛀虫,若任由发展,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若,恩威并施?”
听他所言,想来心中自有成算,“逸远已有对策?”
穆原道:“李矗所述,涉及六部官员,上至右相,若动起来,对大雍确实如同剜骨,微臣认为,李矗所供述之罪,还是该查,只是,也得有度,若是他们当真做得干净,也不必深究,若是一查便查出,如此猖狂,大理寺也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元帝点点头。
恩是做得干净面上过得去他便不深究过往罪责,威是不可能将此事因牵连甚广轻拿轻放,若被查出自认倒霉。
世有精明官,便有糊涂官。
总有没本事还想占便宜之人,那便只配用来做炮灰。
“穆卿认为,该从何处下手?”
“上次公主在吏部衙门已经斥责过左侍郎和秦尚书,秦尚书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不可擅动,不如先从左侍郎封幕查起,一来,靖安公主已经开了头,二来,他官职不小,查他,也能让那些人有所忌惮,若是稳不住自露马脚,也不算陛下咄咄逼人,正好一起收拾。”
成元帝听得有理,频频点头。
一旁大理寺卿也明白了上面的意思,脑中思索着下一步查探的方向。
这个度也不那么好把控,谁知道哪一步查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停不下来。
脸上愁眉苦脸。
上面的意思他懂,只是实际执行中,难免有不可预料之事,偏这不可预料之事或许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查探此案者的人选,也是个难题,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
大理卿试探性问道:“陛下,公主一直在清查吏部,这件事,要让她知道吗?”
成元帝眉头一跳,“别让她知道了,让她知道了,别还没等查,那些人就吓得狗急跳墙。”
毕竟她名声在外,谁也不信她会好心放谁一马。
又看向穆原,“你和靖安还能说几句话,平时多劝诫,让她不要太死脑筋,真全给查出来,朝中便无人干活了。”
穆原道:“想必公主心中明白。”
“哼,她若是明白,就不会在吏部衙门抽鞭子,若不是苏卫胡搅蛮缠,她又正好真查出了问题,那日哪里就能轻易收场?”
“近日公主清查官员考评,也一直未曾发落,毕竟是镇北军统帅,想必心中有数,会顾全大局。”
成元帝叹口气,“她少时便被朕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在北地捶打多年,也不知究竟长进了多少,如今苏卫归京统领御城卫,她如虎添翼,恐怕更不将人放在眼里,若不是朕还压着,早就捅破了天,多劝劝没坏处。”
明明刚归京时看着还挺沉稳的,还以为长了多少心眼儿,可也没装多久就暴露本性。
只是到底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对他这个父皇一片濡慕赤诚,也算是老来安慰,还有个贴心的孩子。
只是这贴心的孩子,却不怎么省心。
罢了,也不能什么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