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用力之后才发现,元柏完全没有松手的趋势,于是道:“松手啊,有你这样对待老人的吗?你对家里人也这个样子?!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吗?”
“你以为我们什么时候来的?”元柏笑了一声,他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宋灵凡好上一些,往莫家奶奶的双腿上一跨,直接坐在了对方的膝盖上,显然是不打算让她起身了。
莫家奶奶闻言愣了一下,她转头朝莫叔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无声询问对方,是不是他不小心把消息透露出来的。
这种可笑又迟钝的疑惑表现,让元柏连着又笑了好几声。
或许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种与许愿人站在对立面上的人,怎么样也该是深思熟虑,既有谋略又该有手段的才对,但眼前这两个人的表现却看上去更像是愚昧且脑袋又不灵光的笨人。
林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眯起眼睛,但或许就是多数存在这种人的地方,才会去依附与相信这些怪异的存在,从中试图获得力量以及对生活平稳的渴求。
因为足够愚昧,也才能足够相信。
这并不是能够通过时代进步就可以完全消除的东西,所以那些四散出去的力量才能以不完整的碎片的方式,成为鬼神继续影响现实世界。
“怎么,我说什么了吗?”莫家奶奶梗着脖子试图扬起脑袋,瞪了元柏一眼,“人死都死了,我就抱怨两句也不行吗?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你了解背后的真相吗?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开口在这儿是想审问谁呢?我们又没杀人放火,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两句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元柏闻言眉头紧皱,显然莫家奶奶的这段话激起了他心头不属于自己的无名火。
“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操过心的心你知道有多少吗?为了让日子能好好过下去,我又熬白了多少头发?”莫家奶奶瞪着眼睛,整张脸涨得通红,“你们这种城里来的小孩,日子过得不知道好到什么地方去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不容易?又怎么知道整天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又多难过?”
宋灵凡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看。
她的额前渗出了不少汗珠,只是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怀里不住挣扎的莫叔挣脱控制。
元柏眯起眼睛,加重了手上钳制对方双臂的力道。
在林深听来这几句话实在是可怕,但可怕的点并不是说觉得莫家奶奶在试图美化自己的行为和想法这一点,而是当意识到这些都是出自她的真情实感,她是真心这么想,也真心这么觉得委屈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话语里骇人的东西。
世界上最大的恶,或许就是这种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总能令人生寒。
莫家奶奶丝毫没觉得自己话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种控诉就好像要在瞬间说尽多年的委屈,而在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对其他人的任何伤害,似乎跟她的“苦难”相比都排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