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貂寺来到裴府,简单的与裴离夏说了师兄独孤的猜测,当裴离夏取出玉簪的时候,陈貂寺如遭雷击,“凌云说着是先生留给小师兄的,小师兄交给他,他不敢也不能用。”
“他……”
“魂飞魄散。”
裴离夏平静的说道。
陈貂寺双眸微冷,他接过裴离夏手中的玉簪,“我去找小师兄。”
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从凡人变成修士,只是从一个相对残酷的世界到了另外一个更加残酷的世界。
陈貂寺站着独孤身边,独孤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很好啊。”
“我知道这世道,没有谁不可以死,可为什么偏偏是他?”陈貂寺忧伤的说道,“明明他那么努力,想要证明他的存在,他不是提线木偶,刚刚开始反抗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会记住谁是凌云,更没有人知道这就是凌云。”
“当他选择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在乎了。”独孤转头看向陈貂寺,“所以有些事情就自然的落在了你的身上。”
陈貂寺沉默不语,他看着妖族阵营,接下来还有赌战。凌云自愿为诱饵,等于是为这最重要的一场赌战剪除了所有的危机,可他开心不起来,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凌云一些,或则说是他比其他人与凌云相处,其实要多一些。
那故事里的年轻人,他其实也不愿动脑子,他其实也想当一回江湖莽夫,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道理他不可以痛快的讲,他就是担着一些他知道的担子,一些他不知道的担子,一些他自己揽在身上的担子,还有一些他不得不跳起来的担子。
他以为当他顽疾尽去,可以顺畅修行的时候,凌云可以拥有很多东西,比如他曾经想过的御剑风流,他真的可以轻松一些的。
“就不管吗?”陈貂寺忽然问道。
独孤没有给出他回答,陈貂寺跳下城墙,大步朝门外走去,“朱辞镜是我好友,师兄若是得闲,看着这个白痴也好吧?”
吴忧微微皱眉,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缺了谁,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的。
……
凉城鬼谷先生左手拿着棋谱,右手夹着两枚棋子,他轻轻放下一枚棋子,想要将另外一枚棋子捏碎的时候,他又忽然放在了一边。
棋盘之上,好似荒漠开出一朵花一般,黑白二色交融,白色为花瓣,黑色为花叶,根须遍布各处,渐次构成纵横三百六。
鬼谷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一梦千古,何人知我是我?”
“天下是我棋局,众生是我棋子。谁作写书人,红袍翻书去?”
“持剑登天去,忽觉梦一场,回首光阴长河转,今日方知我是我。”
鬼谷先生起身,神色悠悠,低声笑道:“这个世界对于谁不是一道枷锁,可对谁又不是吾心安处?小云啊,该醒了。”
一片柔软的云彩之中,凌云静坐,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问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