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柳三更大踏步追赶,一阵疾冲之下,和那灰衣人已相差十几丈远,他此时顾不得回头看楚瑶是否跟上,当下又深提一口气,疾纵而去。要知道,他和楚瑶本是密谈,却没想到树林中竟藏有他人,此事若是传到楚无敌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灰衣人背影瘦削,又佝偻着身子,但脚程却极快,只见他轻飘飘的赶路,犹如在雪中滑行一般,毫不费力,转眼又和柳三更拉开了五六丈的距离。柳三更暗叫一声,“好啊,原来是个高手。”他曾在长生门苦练一年轻功,又得自顾听风亲授,兼天下轻功一绝的惠沉底陶冶,早已达登峰造极之势,这时他一大步迈出,便是丈许,身子在半空中又迈开一大步,立时又是一丈余地。惠沉底所授的轻功虽高,却不可用于长途跋涉,而长生门和天涯阁的功夫均属道家,讲究的是厚积薄发,绵延不绝,对于长途赶路甚是实在。何况此时柳三更真气浑厚,便是追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他不敢停歇,大踏步追赶,片刻间又已追上五六丈,与那灰衣人还差十余丈,不禁高声叫道:“前辈是何方高人,还请暂留一叙。”
只听那灰衣人大笑几声,道:“岂敢,岂敢。”说话间,身影已到湖边。柳三更见他施展轻功之际,仍能纵声大笑,开口说话,料知他已是高手,当即又纵声道:“前辈,前方是一片无边湖水,你没了去路,还是留下一叙如何?”
灰衣人并不答话,纵身一跃,便已跳入湖中,只见他双脚踩在湖面上奔行,犹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一般,顺流激驶,转眼之间,和柳三更的距离又拉长了几丈。柳三更暗暗心惊:“此人轻功当真了得,这般奔行水面,丝毫不沉,速度更没有半点缓慢,莫非是魔界中的某个长老?”想到此处,便已打定了主意,今日说什么也要追上他不可,若不然今日林中一事暴露,势必会给楚瑶带来麻烦。
“疾!”
柳三更大喝一声,身形一蹿,立时便已腾空跃起,直追那灰衣人。腾空术虽可腾空,速度也快得惊人,但毕竟太过消耗真气。一旦临敌,若是不能瞬间击败敌人,到后来未免真气不继,败于敌手。这道理柳三更再清楚不过,只是眼下紧要关头,若是放灰衣人逃走,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霎时之间,柳三更离那灰衣人只不过五六丈距离,高高在半空中望向水面,但见湖面青蓝如镜,灰衣人的身影尽数映在水面,但他脚步所踩之处,又泛起一丝波澜,以至于身形恍惚,看不清他的相貌。
“腾空术,果然快得很啊,小兄弟,你施展腾空术追上我,真气必然耗费大半,那时若与老夫交手,只怕十招之内,我便可取你性命!”那灰衣人头也不回,朗声说道,似乎早已看见柳三更就在五六丈外的上空。
柳三更顿时一惊,暗道:“此人真气浑厚,开口说话之际,脚下好不停顿。他知道我会腾空术,又知道这其中的弊端,想必也是高手了。”想到此处,知道自己再这般追上去,实无胜他的把握,当下疾落水面,紧紧追去。
灰衣人冷笑一声,脚下忽然用力,但见他又快了许多,片刻间又已拉开五六丈的距离。柳三更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他相距五六丈的距离渐渐拉开到十余丈,不禁渐渐有些气馁。
他天生异禀,实是练武的奇才,起初和青叶学艺时,只是简单的传了他一套剑法,让他去练,便不再过问。直到和众师兄弟比武时,他剑法精妙,连胜数场,使青叶又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而后又拜顾听风为师时,顾听风只是将他丢在天涯峰顶,将所授的武功书籍拿与他看,便不再过问,甚至数十日也不曾上峰看一眼。后来又传授他追魂夺命剑、昆仑惊天手、腾空术的功夫,柳三更均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知道,有的人偏偏天生便聪明百倍,只不过各自方向不同而已。有的人生来学习就好,他所看过的书,只要仔细阅读一遍,便能牢记于心,倒背如流。有的人手法很巧,无论是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建筑或是机关,他自己回到家中也能做一个同样的出来。而柳三更恰恰便是武学造诣极高之人,常人所学剑法、武功,非要十几年方有小成,他不过短短一两年,便可胜过旁人十几年。
他此刻遇到一个轻功如此高强的人,不由得好胜心起,非要追上他不可。当下加快脚步,又抢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自北向南疾驰,约莫奔行四十余里地,湖面波纹被两人踩着一圈套着一圈,在阳光映射下,显得极为壮观。
但无论如何,柳三更始终追不上那灰衣人,那灰衣人则怎么也甩不掉柳三更。两人一前一后,相距短短十余丈,倒有些不离不弃的滋味。又奔行一个时辰,两人又已奔出四五十里地,离无为水榭也是越来越远。眼见日影西斜,红色的云彩布满天空,映射在湖中,显得更加壮观。
柳三更道:“前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灰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老夫恰巧路过,不想听到阁下说话,实在无礼。但老夫素来口风紧,一向守口如瓶,今日之事,定然不会泄露,阁下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