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清芷提高了声音:“您是舍不得我,旬县虽远,但如今传递消息也方便,我会时常给您寄信的,您放心。”
梅老夫人几次说话都被清芷打断,她如何能不明白清芷的意思,如今没有撕破脸面,清芷还能给她们点好处,若真撕破了脸,只怕这个年都不会让她们好过了。
但她还想再试一试:“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阿娘的大仇,一日不给她报仇,我便一日不能安稳啊。”
提起阿娘,清芷心中又冷了几分:“您口口声声说我阿娘是被人害死的,但那术士是个骗子您也知道,王爷该查的也查了,莫须有的事情,您若非要我找个人给阿娘偿命,我去找哪个去?”
一句话,噎得梅老夫人哑口无言,庄氏见状,为了缓和气氛,说道:“姐姐在天之灵,也定不愿母亲日日为她忧心,如今大过年的,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
梅老夫人缓了口气,附和道:“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说什么分不分离的话,如今在一起便不必去想那么多。”
清芷估摸着时辰,意儿和那两个娃娃该来了,便抿唇不语,果然没过多久,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哭声,庄氏心下一紧,起身喊道:“是二娃子!”
梅老夫人也担忧地看向外面,哭声越来越近,还有大娃的骂声:“坏人你放开我!我要弄死你!”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林意儿揪着两个孩子进屋时,梅家人都愣住了。
林意儿撒了手,两个孩子要还手,被林意儿镇住了:“你们若再敢动一下手,我就把你们吊在树上打!”
清芷蹙了眉头:“他们对你动手了?”
林意儿撅着嘴,不客气道:“平南王府这是怎么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来这儿充主子?”
阿荇忍不住笑,连忙回过头去,庄氏上前抱着孩子,梅老夫人见娃娃手臂上红红的,又心疼又生气:“林大娘子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大娃和二娃好歹是清芷的亲表弟,与你也是沾了亲戚的,况且他们还是个孩子啊。”
“什么亲戚不亲戚的,拐着好几个弯呢。”
“你!平南王妃还没发话,怎么就轮到你做主了?对娃娃都下得去手,你也太过分了!”
林意儿见清芷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知道了她的态度,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两个熊孩子进我北苑大吵大闹不说,还一上来就扯我斗篷,对我拳打脚踢,更扬言要把我赶出王府,老夫人,这些不会您教的吧?”
梅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嘴角抽了抽:“我可没有,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的呀。”
“小孩子的话是不能当真,他还做不了这个主呢,可若没有人教,他们能说出这种话?在这王府里,王爷和王妃尚且不敢对我说这种话,一个毛孩子谁给他的胆?”
“他、他……”
“梅老夫人,念在您是长辈,我从前待您也算客气,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好欺负,他们打碎我心爱的瓷瓶,看在清芷的面子上,我就不让他们赔了,但在这王府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放肆的!”
林意儿气势逼人,自从做了母亲,她的身上就多了一股凌冽的气势,梅老夫人说不过她,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清芷求助,原以为清芷怎么都会帮她说话,可清芷淡淡看她一眼,那样冷漠的目光让她心里颤了颤。
“王爷总是说,在外头暂且不论,但在家里,永远是长兄如父,就算我和王爷搬出去,大哥和嫂嫂都不能离开。”清芷声音冰冷:“说到底,我是个外人,王爷恩德,待我也算好,凡事也愿意给我几分薄面,但我都尚且不敢干涉北苑事务,像这种要把嫂嫂赶出王府的话,若被王爷听见,只怕第一个被赶出去的人是我。”
庄氏抱着孩子,哭得稀里哗啦,一开始以为儿子们被人欺负了,哪知闹出这样的事来,看情形,林大娘子和清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也算是个聪明的,连忙摁着两个孩子的头,要他们给林意儿赔罪。
可两个孩子被惯坏了,又听祖母说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从前他们在自己家里怎么闹都行,如今为什么要被别人管着?他们不肯跟林意儿道歉,反而骂道:“娘,你快把这个贱货赶出去呀!”
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平日里都是大人嘴巴不干净乱教的,林意儿二话没说,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也不小了,十来岁的孩子早该懂事了,你祖母既然说我们沾亲带故,那我怎么也算你的姐姐了,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不过分吧?”
这话是梅老夫人说的,她再心疼孩子,也不能自己反驳自己,眼瞅着孩子的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只好别过脸不敢看,被打的大娃气急败坏要还手,被庄氏死死按住。
清芷站起身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话却对着梅老夫人说的:“他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别说我这做姐姐的狠心,这样的孩子,我实在不敢再留在王府里,这幸亏王爷还没回来,意儿又是自己人,若他这话当着王爷或大哥的面说,只怕谁都不好收场!”
清芷原本还想着怎么也把这个年过好再说,可梅家人实在太令她失望了,从她们把阿娘卖了那一刻起,她们和阿娘便再无瓜葛,要不是年关将至,清芷早就赶她们走了,可如今看来,她们并没有珍惜这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