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清芷多心了,她便顺势言道:“魏王妃与我算不得很深的交情,她之所以会想要见我,只不过就像她自己说的,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良知,她想告诉我,人心险恶,无论看人还是看事,且要用心才好。”
魏映容眼睫颤颤,亲自奉了茶过来:“这样的话,需得至交好友才说得出口,可见魏王妃是真心把王妃当朋友的。”
清芷点了点头:“是啊,我会记得她的好。”
魏映容是极其聪慧又敏感的女子,从清芷进门,她就能感受到对方不愿久待的情绪,可上次平南王府摆宴时还好好的,总不会突然淡了,如今这几句话,算是点醒了她,王灵芸死前,一定是对清芷说过什么。
清芷不经意观察着魏映容的神色,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今日毕竟是魏映容的生辰,她也是真心来祝贺的,并不愿将那些怀疑宣之于口,便按下什么都没再提。
几人品茶闲聊,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嘈杂,接着就听见一姑娘的声音传来:“是厨房人手不够,我自己要过来的,你打她做什么?”
清芷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一抬眸,就见魏映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而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表姑娘,这样的粗活怎么能让您来做呢?这丫头自己偷懒不干活,本就该打。”
“粗活?这样的粗活我做的还少吗?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不就是因为屋子里有人吗,我不进去给你们大姑娘丢人现眼行了吧,你也别为难小芹,怎么样?”
“表姑娘说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既然表姑娘替这丫头求情,那便饶了她吧。”
清芷在屋里头听着,脑海中便冒出个身影来,当初在西郊,从林子里跑出来却一头撞进赵初临怀里的姑娘,应该就是外头那位了吧。
秋高气爽,房门原本就是敞开的,魏映容也知道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外头的话,挺了挺身子走到了门外,呵斥道:“怎么回事?让拿个糕点这么慢,还在外头吵吵嚷嚷,有没有规矩了?”
老嬷嬷连忙赔罪:“都是老奴不好,扰了几位贵人的雅兴。”
魏映容冷哼道:“养不熟的东西!”
整个英国公府,都知道大姑娘是孤傲的性子,不敢惹,老嬷嬷和小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有站在魏映容正对面的姑娘,扬了扬唇:“次次都指桑骂槐,有意思吗?”
魏映容沉下了脸:“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反正你装好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姑娘转身欲走,却一打眼瞧见了正从屋子里出来的清芷,顿时眼睛一亮。
“你是那日在西郊那位娘子?”言韵儿一张脸庞在日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眼睛笑嘻嘻望着清芷,清芷抬步头上前,也冲她笑了笑:“又见面了。”
魏映容一愣,似是没想到二人竟然认识,但她也只是微微惊讶,旋即便冲着言韵儿介绍道:“表姐,这位是平南王妃,不可失礼。”
“王妃?”言韵儿很是一惊,这段时间汴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知晓的,平南王府的老王爷战场失踪,世子赵初临承袭爵位,如今的平南王早已换了人,原来面前的娘子,就是如今平南王府的女主人。
言韵儿对魏映容不满,但也并非不知礼数之人,闻言恭敬行礼,清芷虚扶了一把,客气道:“当日西郊相遇,又匆匆一别,还未问过姑娘名姓,既然今日又遇到了,总要问一句才好,不然下次见了,却还是叫不上名字才是失礼了。”
言韵儿自报了姓名,这里是魏映容的院子,她不愿久待,今日要不是她们欺负小芹,她也不会来出这个头,便要跟清芷告辞,却不经意见瞥到了魏映容不快的神情,她眼珠子一转,对着清芷说道:“好心奉劝王妃一句,莫要与我们家大姑娘走得太近,这可是个面善心狠的主,不要被她蒙骗了才好。”
这话实在是太过直接,让清芷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好,而一旁的魏映容早已是火冒三丈:“言韵儿,你又抽的什么风?胡说八道什么?”
言韵儿也不与她辩驳,将糕点放到老嬷嬷手里,就拉着小芹离开了。
魏映容一身火气没处发,却也不得不对清芷解释一句:“方才那位是我表姐,是我大舅爷的嫡孙女,如今暂住在英国公府,原先在乡下住了好些年,性子野了些,还望王妃不要见怪。”